陆氏集团举办的商业酒会设在市中心顶级酒店的宴会厅。水晶灯流光溢彩,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空气里弥漫着奢华与欲望的气息。
容景深携沈未曦一出场,便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容景深一如既往的冷峻矜贵,而站在他身边的沈未曦,身着那件被他最终首肯的深海蓝丝绒礼服,颈项间戴着璀璨夺目的钻石流苏项链,她微微抬着下颌,清冷的面容上带着一丝疏离的平静,竟丝毫没有被容景深的气势压下去,反而有种奇特的、与之并立的气场。
她能感觉到无数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好奇的、探究的、羡慕的,当然,也不乏鄙夷和等着看笑话的。三年前那场轰动全城的悔婚,让她至今仍是圈内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容景深的手臂强有力地箍着她的手腕,看似亲密的挽手,实则带着不容挣脱的掌控。他面无表情地与上前寒暄的人点头致意,偶尔简短地回应几句,目光却锐利地扫视着全场,像是在评估猎物,又像是在防备着什么。
沈未曦尽量忽略手腕上的力道和四周的目光,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在这个场合本身。她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大多是曾经需要仰视沈家的商业伙伴,如今他们的眼神里只剩下客气下的疏远,甚至一丝怜悯。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而清越的声音自身侧响起:
“容总,沈小姐,欢迎赏光。”
沈未曦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浅灰色高级定制西装的男人走了过来。他身形修长,气质儒雅,嘴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眼神明亮而真诚,与周遭浮华的氛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融入其中。
正是陆司辰。
他的目光先是与容景深短暂交汇,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光闪过,随即,他便自然而然地看向了沈未曦,笑容加深了几分,带着纯粹的欣赏。
“这位一定就是沈未曦小姐了。”他向她微微举杯,语气温和,“久仰大名,尤其是您的‘竹韵’系列,将东方风骨与现代美学结合得淋漓尽致,让我印象深刻。”
他的称赞直接而真诚,没有丝毫轻浮之意,完全聚焦于她的专业能力。这让一直处于容景深高压和旁人异样目光下的沈未曦,感受到了一丝难得的尊重。
“陆总过奖了。”沈未曦微微颔首,露出一抹得体的浅笑,“只是些不成熟的作品。”
“过度的谦虚可是骄傲哦,沈小姐。”陆司辰笑容温和,语气带着善意的调侃,“我们陆氏最近也在筹备一个高端文创品牌,非常需要像您这样有想法、有底蕴的设计师。不知稍后是否有幸,能跟您单独聊几句?”
他直接抛出了橄榄枝,而且是在容景深面前。
沈未曦能明显感觉到,挽着她的那只手臂,肌肉瞬间绷紧了。容景深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
“陆总求贤若渴是好事,”容景深开口,声音冰渣般冷冽,带着不容置疑的宣示意味,“不过未曦目前是容氏设计部的核心成员,她的所有才华,自然只会为容氏服务。”
他刻意强调了“未曦”和“核心成员”,亲密与所属权,不言而喻。
陆司辰仿佛没听出他话里的锋芒,依旧笑得云淡风轻:“容总说笑了,优秀的才华属于整个行业。而且,我相信沈小姐有自己的判断和选择。”他的目光再次落回沈未曦脸上,带着鼓励和理解。
就在这时,一个娇柔做作的声音插了进来:
“景深哥,原来你在这里呀!让我好找。”
穿着粉色抹胸蓬蓬裙、妆容精致的苏晴款款走来,自然而然地就想伸手去挽容景深的另一只胳膊,却被容景深一个不着痕迹的侧身避开。
苏晴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恼怒,但很快被她掩饰过去。她将目光转向沈未曦,上下打量了一番,故作惊讶地掩口:
“呀,是未曦姐姐!好久不见了呢!听说你最近……遇到些困难,还以为你不会出席这种场合了。今天这身打扮可真费了些心思吧?差点没认出来呢!”她话里藏针,暗示沈未曦的落魄和此刻的“刻意打扮”。
沈未曦神色不变,平静地迎上苏晴带着敌意的目光,淡淡开口:“苏小姐,好久不见。看来苏小姐的记性不太好,毕竟我们沈家还没到需要避世不出的地步。至于打扮,”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苏晴那身过于用力的行头,“得体就好,倒不必太过‘费心’。”
她语气平和,却四两拨千斤地怼了回去,暗示苏晴的打扮过于夸张不得体。
苏晴脸色微变,正要反驳,陆司辰却适时地开口,化解了这微妙的火药味:“苏小姐今晚也很亮眼。几位,那边有几位前辈想引荐给容总,不如我们过去聊聊?”
他巧妙地将话题引开,给了容景深一个台阶,也阻止了苏晴继续发难。
容景深深深地看了陆司辰一眼,又瞥了一眼身旁始终维持着冷静姿态的沈未曦,眼神晦暗不明。他最终点了点头,随着陆司辰向人群走去,但握着沈未曦手腕的力道,直至离开都未曾松懈。
沈未曦被迫跟着他的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笑容有些勉强的苏晴,以及对她投来若有所思目光的陆司辰。
她知道,今晚的交锋,才刚刚开始。而陆司辰的出现,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不仅激起了容景深的强烈反应,也为她看似固化的困境,撕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缝。
她第一次在公众场合,在容景深的身边,感受到了除了压抑和屈辱之外的,一丝被认可的可能,以及……破局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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