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紧闭的房门,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将两人隔绝在两个世界。门内,是沈未曦心死后的冰封寂静;门外,是容景深被妒火与暴怒吞噬的炼狱。
容景深像一头负伤的野兽,在客厅里焦躁地踱步,胸膛剧烈起伏,脑海中反复回放着那些刺目的照片和沈未曦最后那双冰冷到近乎绝望的眼睛。愤怒的火焰灼烧着他的理智,可在那熊熊烈焰之下,一丝微弱却尖锐的不安,正顽强地探出头来。
她为什么那么平静?
为什么没有歇斯底里的辩解?
那双眼睛里,除了冰冷,为什么还有……一种他看不懂的,类似于……解脱的荒凉?
不!不可能!
证据确凿!照片,邮件,资金流水!哪一样不是铁证?!
她一定是心虚了!无言以对了!
他试图用更汹涌的怒火压下心底那丝不合时宜的动摇。他猛地冲到酒柜前,抓起一瓶烈酒,甚至懒得去找杯子,直接对着瓶口狠狠灌了几口。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无法浇灭心头的半分燥热和痛楚。
“沈未曦……你怎么敢……你怎么能……”他靠着酒柜滑坐在地上,将脸埋进掌心,发出困兽般的低吼。酒精似乎放大了所有的情绪,恨意与一种更深沉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受伤感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想起她熬夜画图时专注的侧脸,想起她在工地上临危不乱的镇定,想起她站在人群中从容阐述设计理念时散发的光芒……那些画面如此清晰,与照片上那“亲密”的场景形成残酷的对比,像两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的神经。
为什么……为什么要是陆司辰?
为什么她宁愿选择那个处处与他作对的男人?!
嫉妒的毒液伴随着酒精,在他血管里疯狂流窜。他猛地站起身,冲到沈未曦的房门前,抬手想要砸门,想要将她揪出来,逼问出一个答案。
然而,手掌在触碰到门板的前一刻,却硬生生顿住。
他看到了门缝底下,没有透出丝毫灯光。
一片死寂。
那种寂静,比他任何一次暴怒的咆哮都更让他心慌。仿佛门后的那个人,连同她所有的气息和生命力,都一起消失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高举的手臂无力地垂下。
他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与门内的她,仅一门之隔,却像是隔着了整个星河。烈酒的后劲开始上头,意识变得模糊,但心脏的位置却传来清晰而尖锐的疼痛。
这一夜,对容景深而言,是酒精也无法麻痹的漫长酷刑。
而对门内的沈未曦来说,这一夜,是泪水流干后的彻底清醒。
她没有开灯,只是蜷缩在床角,黑暗中,容景深那些剜心刺骨的话语,如同魔咒般在耳边反复回响。照片上那荒谬的画面,他赤红双眼中的滔天恨意和不信任,像一把把淬毒的冰锥,将她心中最后一点残存的、连她自己都未曾清晰察觉的微弱期待,彻底击碎。
她以为,他至少会听她解释一句。
她以为,经历了这么多,他或许会对她有一丝基本的信任。
原来,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在他心里,她始终是那个三年前“背叛”了他的女人,永远不值得信任。无论她如何努力,如何证明自己,都无法改变他根深蒂固的偏见。
温让的死,沈家的责任,还有此刻这令人窒息的污蔑和冤屈……所有的重量仿佛在这一刻同时压下,让她喘不过气。
她缓缓抬起手,擦去脸上早已冰凉的泪痕。黑暗中,她的眼神一点点变得空洞,然后,又一点点凝聚起一种近乎决绝的冷硬。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不能再将自己困在这个由恨意和猜忌编织的牢笼里。
她还有必须要做的事,还有必须要查清的真相。
为了温让,也为了她自己。
她拿出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照亮了她苍白的脸。她找到陆司辰的号码,编辑了一条简短的信息:
【陆总,关于您之前的邀请,我希望能和您当面谈一谈。明天下午三点,市中心蓝山咖啡馆,方便吗?】
发出这条信息,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将手机扔到一边,重新将自己埋入黑暗之中。
心,已经死了。
现在支撑她的,只剩下责任、真相,和逃离这令人绝望泥沼的决绝。
门内门外,两个被痛苦吞噬的灵魂,在同一个寒夜里,各自沉沦。信任的桥梁彻底崩塌,裂痕深可见骨。容景深在酒精与恨意中煎熬,沈未曦在绝望与心死中谋划着离开。苏晴的毒计,如同一把淬毒的匕首,不仅重伤了沈未曦,更将容景深推向了悔恨的深渊,只是此刻被怒火蒙蔽双眼的他,还浑然不觉。
黎明到来之时,等待他们的,将是更加无法挽回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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