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容景深没有直接回那座空荡冷清、只会加剧他烦躁的公寓,而是将车开到了江边。
车窗降下,带着水汽的晚风灌入,吹乱了他一丝不苟的头发,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窒闷。他需要冷静,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空间,来梳理那团名为“沈未曦”的乱麻。
周延发来的最新加密邮件还停留在手机屏幕上,内容更加确凿地指向了林薇账户与那笔救急资金之间的隐秘关联。几乎可以断定,背后就是沈未曦。
为什么?
这三个字再次盘旋,带着更沉重的分量。
若说是爱,她看他时的眼神已冷若冰霜;若说是恨,她大可以冷眼旁观容氏崩塌,何必冒险相助?若说是愧疚……对谁的愧疚?温让吗?
温让的名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刻意封锁的记忆闸门。
不是那些被嫉妒扭曲的、关于“背叛”的臆测,而是更早之前,那些被他忽略的、属于他们三个人的,真实而温暖的片段。
他想起有一次,他和温让在球场打球,沈未曦就坐在场边安静地画画,阳光洒在她身上,温柔静谧。休息时,温让凑过去看她的画稿,笑着点评了几句,眼神干净坦荡,满是兄长对妹妹般的欣赏。而沈未曦,也只是抿嘴笑了笑,递给他一瓶水,目光却下意识地、带着少女的羞怯,飞快地瞟向正在擦汗的自己。
那时,她的眼里只有他容景深。
他还想起,订婚前那段日子,她偶尔会流露出欲言又止的忧郁。他当时只以为是婚前紧张,或是沈家又给了她压力。现在回想,那忧郁之下,是否隐藏着别的?她几次试探地问过他:“景深,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做了非常非常让你生气、让你无法原谅的事情,你会怎么办?”
他当时怎么回答的?他记得自己将她搂进怀里,吻着她的发顶,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说:“你不会。就算你把天捅个窟窿,我也给你补上。你沈未曦,这辈子只能是我容景深的人。”
那时,他以为这是最深情的告白。可现在想来,他那强势的、充满占有欲的爱,是否也成了压垮她的负担之一?她后来做的那些“让他无法原谅的事”,是否……另有隐情?
一个被他压抑了许久的、荒谬却又无比强烈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破土而出的毒芽,疯狂滋长——
有没有可能,当年的悔婚,根本就不是因为她和温让的“私情”?
这个想法一旦产生,就像一道惊雷劈开了他固守三年的认知壁垒!如果悔婚不是为情,那是为什么?为了什么,需要她不惜扮演一个负心薄幸的角色,承受他所有的恨意和羞辱?
保护他?
这个念头让他浑身一震,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怎么可能?他当时已是容家板上钉钉的继承人,需要她一个弱女子来保护?保护他什么?
无数的疑点,混杂着苏晴的疯狂陷害、沈未曦匿名相助的矛盾行为、以及温让死前那句充满预感的“守住她”……所有线索碎片开始在他脑海中剧烈碰撞、重组。
他需要真相!立刻!马上!
他猛地拿起手机,拨通了周延的电话,声音因急切而带着一丝沙哑:“温让事故的卷宗,想办法拿到最原始的那一份,不要经过任何人过滤。还有,重点查他出事前半年,尤其是我们订婚前后,苏晴,以及……我父亲那边的所有动向。”
他第一次,将调查的矛头,明确指向了自己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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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苏家别墅内。
苏晴面目狰狞地将手机狠狠砸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屏幕瞬间碎裂。“沈未曦!你这个阴魂不散的贱人!”
她刚刚得到消息,容景深不仅明确拒绝了苏家试图重启的合作项目,还在几个公开场合给了苏家难堪。这一切,分明都是因为沈未曦!
更让她恐慌的是,她安插在容氏的人隐约透露,容景深似乎在重新调查温让的事情。
不行!绝对不能让景深查到任何蛛丝马迹!
她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眼神疯狂闪烁。李夫人的慈善晚宴……沈未曦一定会去。景深……他会不会也去?
一个恶毒的计划在她心中迅速成型。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拿起备用手机,拨通了一个没有存储姓名的号码,声音阴冷:“喂?是我。准备点‘好东西’,周末李夫人的慈善晚宴要用。目标是沈未曦……对,我要让她身败名裂,在所有人面前,永远翻不了身!”
挂断电话,苏晴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扭曲的面容,慢慢扯出一个冰冷而志在必得的笑容。
沈未曦,你等着。你抢走的东西,我会让你连本带利地吐出来!景深终究会看清,谁才是配站在他身边的女人!
晚宴前夕,有人于江风中幡然醒悟,踏上了追寻真相的荆棘之路;有人则在嫉恨的深渊里策划着更恶毒的阴谋。慈善的光环之下,真实的人性与欲望正在暗涌,一场风暴,已然在觥筹交错的虚假和平中,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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