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宝秘境关闭约半年后,分散各处的青云宗弟子陆续接到宗门传讯,结束了在外历练,返回宗门。
苏清鸢是独自一人回到青云宗的。葬星荒原的磨砺,让她整个人沉淀了许多。原本还有些稚气的眉眼间,多了几分坚毅与沉稳。周身气息虽然依旧不显山露水(五行之力内敛),但那双眸子却愈发清澈明亮,仿佛能洞察世事。
回宗后,她甚至没有多做休整,便再次一头扎进了藏书阁。与之前漫无目的地寻找不同,她现在目标明确——寻找一切与“灵脉封印”、“上古秘辛”、“星陨之地”以及父母可能被囚禁之所相关的记载。她几乎是不眠不休,废寝忘食,那份专注与毅力,让偶尔前来查看的七长老都看得目瞪口呆,又是心疼又是欣慰,捋着胡子喃喃自语:“这孩子……心性之坚韧,实属罕见……也不知是福是祸。”
这日,苏清鸢直到月上中天,才拖着疲惫的身子从藏书阁出来。清冷的月光洒在山路上,四周寂静无声。她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角,正准备回自己在丹房旁的简陋小屋,却远远看到,小屋门外,静静地立着一个人影。
那人身姿挺拔如松,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下,一袭冰蓝色的鎏金长袍随风轻扬,袍角用银线绣着流云暗纹,在月华下流转着清冷的光泽。墨色的长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几缕碎发垂落在额前,更衬得他那张脸俊美得不似凡人。
他的肌肤是冷调的白皙,仿佛常年不化的冰雪。剑眉斜飞入鬓,带着一股天生的疏离与锐利。鼻梁高挺,线条完美得如同玉雕。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颜色是极淡的琉璃色,平时总是氤氲着拒人千里的寒意,此刻在月光映照下,却仿佛蕴藏了漫天碎星,清冷又遥远。薄唇微抿,唇色偏淡,为他整个人更添了几分禁欲和冷峻的气息。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周身仿佛自带一股无形的寒气场,将周围的喧嚣与尘埃都隔绝开来,与这静谧的月夜完美地融为一体,宛如一幅清冷出尘的月下仙君图。
苏清鸢一时间竟看得呆住了,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下,心脏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她一直知道墨尘渊长得好看,但平日里他要么冷着脸,要么在战斗中剑气凛然,从未像此刻这般,在月华下毫无防备(?)地展现出这种惊心动魄的宁静俊美。
直到那双琉璃色的眸子转向她,清冷的声音打破了寂静:“苏清鸢。”
苏清鸢猛地回神,脸颊瞬间染上一抹薄红,有些慌乱地低下头,快步走上前:“大、大师兄?你怎么来了?”
墨尘渊看着她微红的脸颊和躲闪的眼神,琉璃色的眸子里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情绪。他摊开手掌,掌心托着一枚婴儿拳头大小、闪烁着柔和金色光晕的贝壳。那贝壳纹理天然形成玄奥的符文,散发着纯净而坚韧的水属性灵气。
“我过来给你送点东西。”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历练时在南海之极偶然捡到的南海金贝。此物蕴含先天水精之气,质地坚韧无比,可塑性极强。我觉得……或许对你有用。”
他顿了顿,补充道:“你可以用它打造一件近身防御法器,或是融入你现有的法器之中。以后若再遇危险,也多一份保障。”
苏清鸢看着那枚流光溢彩的金贝,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强大而温和的防护力量。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没想到冷冰冰的大师兄还会惦记着她的安危。她小心翼翼地接过金贝,触手温润,爱不释手。
“谢谢大师兄!我非常喜欢这个!”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真诚的感激和喜悦,之前的尴尬也消散了不少。
墨尘渊看着她明亮的笑容,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喜欢便好。”
两人之间一时陷入了沉默,却并不显得尴尬。月光如水,静静流淌。
“要……走走吗?”苏清鸢鬼使神差地开口邀请,说完自己都有些惊讶。
墨尘渊看了她一眼,淡淡应道:“好。”
于是,两人便沿着洒满月光的小径,缓缓并肩而行。夜风轻柔,带来草木的清香。
“大师兄以后……有什么想做的吗?”苏清鸢轻声问道,打破了沉默。她有些好奇,这个总是冷冰冰、一心向剑的大师兄,内心是否也有着不为人知的理想。
墨尘渊脚步微顿,琉璃色的眸子望向远方的星空,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登临剑道之巅,守护……该守护之物。”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他没有说具体要守护什么,或许是宗门,或许是心中的道,亦或是……其他。
苏清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剑道之巅啊……很远大的目标。”她顿了顿,也看向星空,眼神变得悠远而坚定,“我想解开身上的谜团,找到爹娘,然后……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也能保护想保护的人。”
她的声音不大,却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向旁人袒露自己的心声。
墨尘渊侧头看了她一眼,月光下,少女的侧脸线条柔和,眼神却亮得惊人,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他没有说话,只是那冰封般的眸底,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融化了一丝。
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这一刻,没有身份的差距,没有往日的隔阂,只有两个同样背负着过往、憧憬着未来的年轻人,在月下短暂地交汇,分享着彼此的理想。
未来的路还很长,但至少今夜,月光很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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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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