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点米粒大小的白金剑芒，如同投入古井的星辰，在触及黑暗裂隙深处那搏动节点的瞬间——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刺目的强光。
只有一声仿佛来自宇宙洪荒深处的、细微却传遍灵魂的——
“啵。”
如同水泡破裂的轻响。
那搏动的黑暗节点，应声而碎！化作无数缕精纯却失去控制的黑暗气流，向四周溃散！
紧接着，如同连锁反应，整个庞大的黑暗裂隙，猛地一颤！那稳定涌出的黑暗能量洪流，如同被扼住了喉咙，骤然一滞！裂隙边缘的光芒变得明灭不定，结构似乎都开始变得不稳定起来！
从裂隙中蜂拥而出的魔影潮汐，仿佛失去了某种支撑，发出混乱而惊恐的嘶嚎，攻势明显一缓，甚至有些弱小的魔影直接在空中溃散成黑烟！
“有效！裂隙不稳定了！”李淳罡眼中爆发出锐利的光芒。
“趁现在！压制它！”冷月巡天使精神大振，金色神印光芒大作，狠狠压下！
主黑暗光柱因为能量供应受阻，威力大减，被金色神印和青色巨剑虚影联手逼得节节后退，最终轰然消散在半空之中！
铁岩堡面临的最大威胁，暂时解除！
然而，那黑暗裂隙并未消失，只是变得极不稳定，如同一个不断扭曲、收缩又膨胀的伤口，依旧有零星的黑暗能量和魔影从中逸出，但已不复之前的恐怖规模。
堡内众人，包括岳擎天、赵莽和所有幸存军士，都松了一口气，不少人甚至脱力地瘫坐在地，望着那片依旧昏暗的天空，心有余悸。
姜尘在发出那一道“龙炎剑气”后，几乎虚脱，用断剑支撑着身体才没有倒下。刚才那一击，几乎抽空了他所有的力量，连神识都传来阵阵针扎般的刺痛。但他能感觉到，体内新炼化的能量正在快速补充着消耗，修为隐隐又精进了一分，对龙力与剑意的融合也有了更深的体会。
冷月巡天使和李淳罡落下身形，来到姜尘附近，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复杂。今日一战，若非姜尘那诡异的吞噬能力和最后那石破天惊的一剑，铁岩堡恐怕已然沦陷。此子展现出的潜力与手段，一次次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姜道友，方才多谢。”李淳罡率先开口，语气真诚了许多。他虽是剑子，心高气傲，但也明事理，知恩图报。
冷月巡天使也微微颔首，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语气缓和了不少：“你之功绩，本使会如实上报天庭。”
岳擎天大步走来，重重拍了拍姜尘的肩膀，虎目之中满是赞赏与后怕：“好小子！今日若非有你，我铁岩堡数千弟兄，恐怕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姜尘缓过一口气，摇了摇头，看向天空那依旧存在的裂隙，沉声道：“堡主，诸位，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那裂隙并未消失，只是暂时被阻隔。‘暗渊将启’的警示恐怕已成现实，这裂隙，或许只是开始。”
他的话让刚刚放松的气氛再次凝重起来。
是啊，这恐怖的裂隙还挂在天上，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再次稳定，爆发出更强的攻击。而且，既然这里出现了一道，其他地方呢？
“必须立刻将此地情况，以最高规格上报皇朝！不，直接上报人皇宫！”岳擎天语气斩钉截铁，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已超出边境冲突的范畴。
冷月巡天使也肃然道：“本使亦会立刻禀明天庭，提请加派巡天使，并启动对大陆各处类似空间异动的监控。”
李淳罡沉吟道：“蜀山也会收到我的传讯。此事关乎大陆存亡，剑宗绝不会坐视。”
三方势力的高层，在这一刻，因为共同的威胁，暂时摒弃前嫌，达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
“当务之急，是稳定这道裂隙，防止其继续扩大，并清理掉已经逸散出来的黑暗魔影。”岳擎天看向冷月和李淳罡，“还请二位使者助我！”
冷月和李淳罡点了点头。
随即，在岳擎天的指挥下，铁岩堡残存的军士开始清理堡内零星的魔影，修复防御工事。冷月巡天使与李淳罡则联手，以神力和剑气布下一道临时的封印，笼罩在那不稳定的黑暗裂隙之外，虽然无法将其关闭，却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抑制其活动，并预警任何大的能量波动。
姜尘和凌天则被安排回石室休息调养。
……
数个时辰后，铁岩堡初步恢复了秩序，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劫后余生的压抑。
姜尘在石室内，刚刚将消耗的力量恢复了七七八八，正准备进一步感悟龙炎剑气的奥妙，岳擎天却亲自前来，面色凝重地带来了一个消息。
“姜小友，凌小友，皇都那边有回复了。”岳擎天沉声道，“关于你们使用跨域传送阵的申请，皇朝已经批准。”
凌天闻言一喜。
但岳擎天接下来的话，却让两人的心沉了下去。
“但是，”岳擎天看着姜尘，语气复杂，“天庭巡天使冷月大人，以‘协助调查黑暗侵蚀及稳定空间裂隙’为由，向天衍皇朝发出了正式照会，要求你暂时留在此地。皇朝……无法拒绝。”
姜尘眼神一冷。果然，巡天使还是不想轻易放他走。所谓的“协助调查”，不过是变相的软禁。
“不过，也并非全是坏消息。”岳擎天话锋一转，“鉴于你在此战中的卓越贡献，以及你身负克制黑暗之力的特殊性，皇朝特赐你‘客卿巡防使’令牌一枚，享皇朝客卿待遇，可在一定权限内调动边境资源，便宜行事。”
他取出一枚暗金色，刻有山峦与剑纹的令牌，递给姜尘。
“这枚令牌，算是皇朝对你的一种认可和安抚。有了它，你在天衍皇朝境内行事会方便许多，冷月巡天使也不能再以寻常身份随意拿捏你。至于去留问题……恐怕还需从长计议，或者，等待局势发生变化。”
姜尘接过令牌，触手温润，其中蕴含着一丝皇朝气运之力。他明白，这是天衍皇朝在对他示好，也是一种投资。毕竟，一个能克制黑暗，潜力无穷的年轻人，值得拉拢。
“多谢堡主。”姜尘将令牌收起。有这个身份在手，确实能解决不少麻烦。
“另外，”岳擎天压低声音，“关于蜀山剑子……他似乎对你很有兴趣，私下向我询问过你的意向。你若愿意，或许可以借蜀山之势……”
姜尘摇了摇头：“多谢堡主好意，我自有打算。”
他不想刚出狼窝，又入虎穴。蜀山或许能提供庇护，但同样会带来束缚。他身怀玲珑塔这等至宝，注定无法完全依附于任何势力。
岳擎天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告辞离去。
石室内，只剩下姜尘和凌天。
“我们现在怎么办？”凌天问道。局势比预想的更复杂。
姜尘目光透过石室的窗口，望向远方天空中那道被暂时封印的、依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暗裂隙，眼神深邃。
“等。”姜尘缓缓吐出两个字。
“等？”凌天不解。
“等一个机会。”姜尘收回目光，看向凌天，“等一个，能让我们安然离开，或者……能让我们在这漩涡中，掌握更多主动的机会。”
他抚摸着手中的青铜断剑，感受着脑海中九层玲珑塔的沉寂与渴望。
“这场风暴才刚刚开始。而这铁岩堡，或许正是我们看清风暴中心的第一站。”
他有一种预感，那道黑暗裂隙的背后，隐藏着更大的秘密，而这一切，似乎都与他脑海中的塔，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需要力量，需要更快地提升实力，需要彻底掌握龙力与剑意，需要揭开玲珑塔更多的秘密。
只有在即将到来的、席卷整个大陆的黑暗动乱中拥有足够的力量，才能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
而就在姜尘下定决心之际，他脑海中沉寂的九层玲珑塔，忽然再次传来一丝微弱的悸动，这一次，指向的并非是外面的黑暗裂隙，而是……铁岩堡地下深处的某个方向！
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与塔身产生着某种遥远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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