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光潋滟,绿柳红英,眼前的盎然春景悄然模糊,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谢清予站在湖边心口堵得难受。
原来强撑的平静,甚至比绝望更令人悲戚……
忽然,一道人声传来。
“我当是谁在这儿对景伤情呢!”
谢祯悠然跃下水榭,停在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眼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刻薄和倨傲:“这回,你的靠山可真是彻底倒了!”
微红的眼眶瞬间染上了一层冰冷寒意,谢清予看向对方,一字一顿,声音冷冽:“滚、远、点!”
“还这么狂妄呢!”谢祯冷笑一声,蓦地上前,狠狠捏住她的下颌,居高临下地睨视着她:“太子瞎了,成了目不能视的废人,自身难保,而你……”
他手上用力,看着她骤然蹙起的眉,恶毒地笑了起来:“……还有你那个贱种弟弟,就等着任人宰割吧!”
脸颊被掐得尖锐地疼,不用看也知道定然留下了红痕,沉在胸腔的郁气如同被点燃的烽火,不停翻涌,终于将那压抑已久的不甘和愤懑轰然炸开。
“你方才说,谁是废人?”谢清予眼尾通红,幽深的眸子却死死地盯住他:“谁……是贱种?”
她眼中迸发出的浓重戾气让谢祯神色一僵,回过神来眼中自盛满了恶意:“我说太子瞎了!就是个彻头彻尾、再也无缘大位的废人!还有你……掖庭出来的贱种!”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谢清予猛地挥开他钳制的手,下颌处传来一阵刺痛的麻木。
她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太子殿下纵有微恙,亦非你我可妄议,你如此迫不及待地诅咒储君,宣扬大逆不道之言,是觉得三皇兄倒了,那储位就定然会落到你头上了?”
她冷笑一声,微微挑起了眉梢:“还是觉得……父皇已然老迈昏聩,可以任由你在此妄议国本了?”
“胡说八道!”谢祯瞬间脸色大变,方才的倨傲嘲弄霎时敛去,换上了一丝惊怒:“凭你也敢污蔑于我!”
“是否污蔑,八皇兄心中自有杆秤。”谢清予眼中寒光乍现,向前逼了一步:“如此急不可耐地跳出来,是生怕旁人不知你的雄心壮志不成?荣妃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蠢货!”
被一语劈中了最敏感神经,谢祯霎时脸色愠红,额角青筋跳动。
他死死压住心中的怒气,良久才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无妨,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何时!只是到时候……你可别跪下来求我啊!”
“还真是蠢呐!”谢清予不可遏制地嗤笑了一声,双眼浸满了怜悯,忽然压低了声音:“你以为,本宫身后站着的是谁啊!”
谢祯蓦地一怔,瞳孔微缩。
太子出事,老三被囚带来的隐秘狂喜,在这一刻仿佛被水骤然浇灭。
他要对付的,不是的谢晟,也不是他背后的萧氏……
他死死地盯着谢清予——是谢谡!是……中宫皇后!
一个掖庭出身的贱种也配和他相争?
清波涟涟,杨柳依依,微风拂过湖面,带来一丝凉意。
谢清予抬手,用指尖轻轻摸了摸被他掐得生疼的脸颊,忽然,她张了张嘴,无声地吐出两个字:傻、逼!
满腔的怒火与嫉恨终于烧光了他最后一丝理智,谢祯猛地抬手朝着谢清予脸上狠狠掴去:“贱婢!”
来了!
谢清予勾起唇角,双手扣住他的手腕,顺势将自己全身的重量都压了上去,拽着他狠狠撞向湖边坚硬的汉白玉栏杆。
“你!”谢祯猝不及防,被带得踉跄前扑。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两人身体失衡,齐齐翻过那雕花围栏,朝着碧波荡漾的濯缨湖翻坠下去!
“啊——!”谢祯惊恐的尖叫被湖水吞没。
冰冷的湖水瞬间从四面八方涌来,淹没头顶,刺骨的寒意激得人浑身痉挛。
求生本能让谢祯死死缠住近在咫尺的谢清予,慌乱间口鼻呛入冷水,顿时涕泗横流,狼狈不堪。
清澈的水波在眼前晃动扭曲,谢清予任由对方将自己当作浮木般拖拽,唇边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无人窥见,水光掩映下,她眼中燃着的是怎样一簇幽暗疯狂的火焰。
下一刻,她猛地吸一口气潜下水去,灵活地挣脱纠缠,抓住谢祯的脚踝用力将人往更深的水下一拖!
而后如游鱼般迅捷浮起,一把扯住对方散乱的头发,眼神狠戾,毫不留情地将他往那黑暗的湖底按去!
谢祯吓得亡魂皆冒,冰冷的湖水和无形的死亡恐惧紧紧攫住了他,双手在水中拼命挣扎抓扯,动作间,在谢清予的肩颈、手臂处划出数道血痕。
谢清予忍着痛楚,吐出一串细密的气泡,仍旧死死地抵住他的肩膀,膝盖甚至狠狠顶在他的后背,不给他任何挣脱上浮的机会!
湖水无情地涌入谢祯的口鼻,他的挣扎从最初的剧烈疯狂,逐渐变得迟滞无力。
谢清予死死憋着那口气,面色在波光水影下显得冰冷又扭曲,唯有一双眼睛亮得骇人。
若非怕留下明显的指痕,她更想亲手掐断他的脖子。
周围的水波因两人激烈的挣扎而剧烈荡漾起伏,岸上闻声赶来的内侍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尖利的呼救声慌得完全变了调:“来人啊!快来人啊!八皇子落水了!五公主也落水了!救命啊!”
急促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纷沓而至。
噗通!噗通!
接连几声,伴随着沉重的甲胄碰撞声,数名禁卫毫不犹豫地跃入水中,奋力向两人游来。
谢清予听到动静,知道时机已过。
她眼中的疯狂瞬间敛去,终于松开手,任由自己像一片飘零的落叶,缓缓向湖底沉了下去。
流光锦制成的衣裙在冰冷的湖水中轻柔涤荡,少女眉目紧闭,很快,一双沉稳有力的手臂托住了她下滑的身体,海藻般浓密的长发随水飘散,缠住了来人冰冷的甲胄,纠缠不清。
这边的动静实在太大,顷刻便被呈报到了御前。
皇帝正在书房内,对着太子双目失明的医案和三皇子谋逆的供词心烦意乱,肝火正旺。
李德听得内侍卫的禀报,眉心跳了跳,到底不敢隐瞒,连忙禀了上去。
“混账东西!”皇帝额角青筋暴起,猛地将手中那支朱笔掷于龙案上:“前债未清,又添新孽,一个个一刻也不让朕安生!”
盛怒之下,皇帝厉声喝道:“去,把那两个不省心的东西都给朕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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