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源小乌·异世初遇
鹤月把冒着热气的鳗鱼饭端上桌时，源小乌刚喝完半杯龙井。酱汁浓稠的鳗鱼铺在白米饭上，撒着翠绿的海苔碎，香气瞬间漫开来，勾得他肚子又“咕噜”叫了一声——刚才被货车吓到的心悸感，似乎都被这股香气冲淡了些。
“慢点儿吃，还有一碗味增汤，马上就来。”鹤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指尖带着点温暖的触感，像午后晒过太阳的毯子，让源小乌下意识地放松了些。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鳗鱼——鱼肉软嫩得几乎要在嘴里化开，酱汁咸甜适中，裹着颗粒分明的白米饭一起吃，熟悉的味道顺着喉咙滑下去，紧绷了一下午的神经终于彻底松弛。他小口小口地吃着，偶尔喝一口龙井，茶香清冽，刚好中和了鳗鱼的厚重感，连呼吸都变得顺畅起来。
邻桌的客人在低声聊着漫展的趣事，有人兴奋地说“今天看到一个超还原的髭切，白色军装、金色猫眼，可惜没来得及要联系方式”，源小乌的筷子顿了顿，蓝色猫眼里又泛起了疑惑。下午自己穿着白色军装站在舞台上时，是不是也有人这样讨论他？还有那两个突然出现的“哥哥”，他们的军装比道具服更精致，眼神里的担忧也不像是装的，真的会是幻觉吗？
吃完最后一口饭，他把筷子整齐地放在碗沿上，连米粒都没剩下——大概是下午消耗太多，连平时吃不完的鳗鱼饭，今天都吃得干干净净。鹤月刚好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味增汤过来，看到空碗，眼睛弯成了月牙：“吃饱啦？看来今天的鳗鱼很合胃口。对了，要不要再来份甜点？今天新做的红豆大福，红豆馅是我自己熬的，甜而不腻。”
源小乌原本想摇头说“不用了”，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看着鹤月期待的眼神，想起平时自己来店里，鹤月总会额外给他加一勺鳗鱼酱汁，或是多送一杯白开水，从来没有像家里人那样对他冷淡过。他向来不会拒绝别人的好意，尤其是对自己好的人——拒绝的话像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好，谢谢。”他小声应道，蓝色猫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怕自己麻烦到对方。
“等着，我去给你拿！”鹤月开心地转身进了后厨，很快就端着一个小巧的白瓷盘出来，里面放着两个圆滚滚的红豆大福，裹着一层薄薄的黄豆粉，看起来就很软糯。
源小乌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外皮q弹，红豆馅绵密，果然像鹤月说的那样，甜而不腻，带着淡淡的豆香。他小口吃着，心里暖暖的，像被温水泡过一样。长这么大，除了漫展上鸦羽社的女生们，很少有人会这样记挂着他的喜好，更不会特意为他准备甜点。
“好吃吗？”鹤月坐在对面，托着下巴看着他，眼里满是笑意。
“嗯，很好吃。”源小乌点点头，声音比刚才大了些，带着点真诚的感激。
吃完红豆大福，他拿起书包站起身：“我该回家了，谢谢你的饭和甜点。”
“不用谢，以后常来就好。”鹤月送他到门口，风铃又“叮铃”响了一声，像在和他道别，“路上小心，晚上天黑，别走太快。”
“嗯。”源小乌点点头，推开茶馆门走进晚风里。手里还攥着鹤月塞给他的一个小纸包，里面放着两个额外的红豆大福，鹤月说“路上饿了可以吃，或者明天当早餐”。他捏着纸包，指尖能感觉到里面大福的柔软，还有透过纸传来的、淡淡的红豆香气，心里的失落感又淡了些——至少，今天不是只有“幻觉”和“危险”，还有好吃的鳗鱼饭和甜甜的红豆大福。
回家的路要穿过一条安静的小巷，路灯比之前那条更暗，只有零星几盏亮着，投下斑驳的光影。源小乌踢着路边的小石子，脑子里反复回放着下午的画面——失控的货车、两道一黑一白的身影、髭切软糯的“小鸟”、膝丸认真的“欧豆豆”，还有那股淡淡的檀香。他偶尔会停下来，摸一摸手腕，那里早就没有了微凉的温度，可触感却像刻在了皮肤上，清晰得不像幻觉。
“真的是幻觉吗？”他小声嘀咕，指尖无意识地捏紧了手里的纸包，红豆大福的柔软让他稍微安心了些。如果是幻觉，怎么会连军装的纹路、肩章上的源氏家纹都记得那么清楚？如果是恶作剧，谁会特意穿那么还原的军装，冒着被车撞到的危险救他？可如果是真的，他们为什么会突然消失？又为什么会叫他“小乌”，还说“对不起他”？
无数个疑问在脑子里盘旋，搅得他有些心烦。他叹了口气，不管是幻觉还是恶作剧，至少自己没受伤，还吃到了好吃的鳗鱼饭和红豆大福。“谢谢你们。”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小巷轻声说，声音很快被晚风卷走，却让心里的郁结散了些——就算是幻觉，那短暂的“被保护”的感觉，也让他觉得不那么孤单。
走到家楼下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几盏，黑漆漆的，只有最上面的一盏还亮着，投下微弱的光。源小乌熟练地摸着墙往上走，指尖划过粗糙的墙面——这是他搬出来后住的地方，一间小小的一居室，没有华丽的装修，墙面上甚至还有几处掉漆的痕迹，却比源家祖宅更让他觉得安心。至少在这里，没有长辈们鄙夷的眼神，没有哥哥们的冷淡，更没有那些“私生子”“怪物”的称呼。
打开门，屋里一片漆黑，他按下开关，惨白的日光灯照亮了空荡的房间。没有家人的迎接，没有饭菜的香气，只有桌上放着的一封烫金信封，在惨白的灯光下格外显眼，像一块突兀的补丁。
源小乌走过去拿起信封，指尖触到冰凉的烫金花纹，上面印着“平家”的家纹——是他只在历史书和漫展海报上见过的图案。他拆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一行行工整的字迹映入眼帘，最末尾写着“诚邀源氏子弟源小乌，赴平家联姻之约”，邀请的名单里，赫然写着“源小乌”三个字。
他坐在冰冷的沙发上，手里捏着邀请函，指尖微微发凉，连手心的汗都变得冰冷。对于这个世界的“家人”，他从来没什么感情。作为源家的私生子，他从小就像个透明人，饭桌上永远坐在最角落的位置，长辈们看他的眼神里总是带着鄙夷，连家里的两位哥哥，他也只是“听说”得多，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大哥源赖光常年忙着打理源氏产业，二哥源鬼切总跟在源赖光身边，他们像是活在另一个世界的人，从未正眼看过他。
他还记得搬出来那天，源家的管家冷冰冰地把一个装着生活费的信封递给他，说“先生说你既然不想受管束，就自己在外谋生，以后少回源家祖宅，免得给源家丢脸”，没有一句关心，仿佛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外人，扔了也不可惜。后来他才从别人的议论里知道，现在源氏的掌权人是源赖光，一个励志要将源氏做大做强的“总裁”，而自己的二哥源鬼切，是源赖光最得力的助手，两人关系好到“经常待在一个房间里商量事情，连吃饭都一起”。
他也曾偷偷羡慕过——羡慕源鬼切能得到源赖光的重视，羡慕他们之间那种“被需要”的关系，可羡慕也没用，他终究是源家不被期待的孩子，像一株长在墙角的野草，没人在意，也没人关心。
源小乌把邀请函放在桌上，起身去厨房倒了杯冷水。冰凉的水滑过喉咙，刺激得他打了个寒颤，稍微清醒了些。他看着窗外的夜景，远处的霓虹灯闪烁着，像无数双冷漠的眼睛，突然想起邀请函上的要求——“需受邀人亲自前往源家祖宅，与源氏掌权人共同确认是否同意”。
“看来，有必要回一趟祖宅了。”他轻声说，心里却没什么波澜，像一潭死水。不管是同意还是拒绝，他都想亲自去看看，那个他逃离了很久的地方，现在到底是什么样子；也想问问源赖光，为什么偏偏是他——这个在源家连名字都没人记得的私生子，会被平家选中联姻。
他把邀请函仔细折好，放进书包里，又把鹤月给的红豆大福放在床头柜上——明天还要去学校，回祖宅的事，得找个周末的时间。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偶尔经过的行人，蓝色猫眼里又闪过那两道一黑一白的身影，还有鹤月温暖的笑脸——如果下次再遇到那两个“哥哥”，他一定要问清楚，他们到底是谁，和“源氏”又有没有关系；如果下次再去茶馆，他一定要跟鹤月说，今天的红豆大福很好吃。
屋里很安静，只有时钟的“滴答”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像在倒计时。源小乌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却没有立刻睡着。他想起茶馆里暖黄的灯光，想起鹤月清脆的笑声，想起那两个突然出现又消失的“哥哥”，还有手里这封沉甸甸的邀请函——这个周末，大概不会平静了。可至少，他还有甜甜的红豆大福可以回味，还有一句没说出口的“谢谢”，可以留给下次见面的鹤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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