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问的回音尚在剑意空间中回荡,那万千剑影的共鸣震颤也渐渐平息。林风的心神却不敢有丝毫放松,因为他能感觉到,凌霄虚影散发出的意念变得更加凝练、更加深邃,仿佛要洞穿他灵魂的最深处。
果然,短暂的寂静之后,凌霄那宏大而古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第二道惊雷,劈入了林风的心湖:
“第二问:若剑道至高之境,需绝情绝性,斩断尘缘,方可得证,汝……当如何?”
绝情绝性,斩断尘缘!
这八个字,比第一问更加尖锐,更加残酷!它直指一个在武道界流传甚广的残酷命题——是否要为了追求至高无上的力量,舍弃一切情感牵绊?
随着这声质问,林风周围的幻境骤然变幻!
灰蒙蒙的空间扭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幕幕鲜活而温馨的场景:
他看到,父亲林震正拍着他的肩膀,眼中满是欣慰与骄傲;他看到,表妹林雨正为他细心包扎伤口,眼神关切;他看到,好友周玄憨厚地笑着,举盾挡在他身前;他看到,苏浅语递来丹药,温婉鼓励……甚至,还有一道模糊却温暖的、属于母亲的身影,在远处对他微笑……
这些,都是他珍视的人,是他愿意用剑去守护的一切!
然而,下一刻,画面突变!
一道冰冷无情、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舍弃他们!斩断这些无谓的牵绊!你的剑心将再无挂碍,你的剑道将一往无前,直达至高之境!唾手可得的无上力量,就在眼前!”
与此同时,那些温馨的画面开始变得黯淡、模糊,仿佛随时会彻底破碎、消散。一股强大到无法抗拒的诱惑之力,如同魔音灌耳,冲击着他的心神,引诱他做出“正确”的选择。仿佛只要他点头,就能立刻获得梦寐以求的强大力量!
这是心魔之考!直指本心最柔软之处!
林风的呼吸骤然急促,脸色微微发白。他看着那些即将消散的熟悉面孔,心中涌起强烈的不舍与刺痛。力量……至高之境……这的确是每个武者都渴望的。若真能轻易获得……
不!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他狠狠掐灭!
他的眼神瞬间恢复了清明,变得更加坚定,甚至带着一丝怒意!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剑,直视着凌霄的虚影,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前辈!此路,非我之道!”
他语气铿锵,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剑,是器!道,是心!若追求剑道极致,需要以绝情绝性、斩断一切为代价,那与坠入魔道、沦为力量奴仆的邪魔有何区别?!”
他伸手指向周围那些即将消散的幻影,眼中充满了温情与决绝:“正是因为有想要守护的人,有无法割舍的情,我的剑才拥有了意义,我的道才有了方向!冰冷的剑,配上冰冷的心,纵然能斩断万物,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何谈至高?何谈大道?”
“我的剑道,”林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信念,“可以有锋芒,可以斩万物,但它的核心,必须是热的!必须有温度!必须有守护!”
“若至高之路注定孤独冰冷,那我林风,宁愿持我手中之剑,守我心中之热,于这万丈红尘中,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有情剑道!”
话音落下!
“嗡——!”
整个剑意空间,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太阳!一股温暖、明亮、充满生机与力量的光芒,以林风为中心,轰然爆发开来!
那冰冷诱人的魔音,如同冰雪遇到烈阳,瞬间消融!那些即将黯淡消散的亲人、好友幻影,重新变得清晰、明亮,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仿佛在为他喝彩!
空间中那万千悬浮的剑影,不再是之前的凌厉逼人,而是发出了阵阵清越悦耳、充满灵性的嗡鸣!它们的光芒变得柔和而纯粹,仿佛被林风那“有情剑道”的信念所洗涤、所感染!
尤其是几道代表着“守护”、“仁心”、“薪火相传”意境的剑影,更是光芒大放,主动向林风靠近,传递出亲切的意念。
凌霄的虚影,静静地凝视着林风。那模糊的面容上,似乎浮现了一抹极淡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欣慰笑意。
良久,他那宏大而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温和与赞许:
“剑心无垢,情义为根。以情御剑,而非为剑弃情。汝……甚合吾心。”
“第二问,汝之心,通明!”
随着这声肯定,空间中的压力再次骤减,那万千剑影对林风散发出友善的气息。温暖的光芒笼罩着他,让他感觉自己的意念仿佛都得到了洗涤和升华,变得更加纯粹、坚定。
林风长长舒了一口气,背后竟似有冷汗。这第二问,直指本心,凶险异常,若他有一丝动摇,恐怕剑心立刻就会蒙尘,传承也将与他无缘。
幸好,他守住了自己的道。
两问已过,剑心得到认可。接下来,将是决定性的最后一问!
林风凝神以待,他知道,最后一问,必将更加艰难。
(第六十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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