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科院那间平日里只用来接待外宾的小会议室,
紧张得仿佛即将绷断。
被王建国揣了一路的《“缪斯同志”科研协助工作的排班协调方案(草案)》,
摊在椭圆形的会议桌中央。
桌子的两边,泾渭分明地坐着两拨人。
左边,是以物理所李振邦为首的“基础科学派”,
他们神情冷峻,气场强大,
坚信没有理论的突破,一切应用都是空中楼阁。
右边,是以工程力学所孙立伟为首的“国防应用派”,
他们个个面色焦急,眼神里带着火,
认为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没有保家卫国的利剑,研究再多宇宙本源也是给别人做嫁衣。
“我再重申一遍!”孙立伟一巴掌拍在桌上,
“发动机叶片的耐高温涂层问题,已经刻不容缓!
前线的飞行员,每一次上天都是在用命给我们争取时间!
你们物理所的粒子对撞,撞出来的东西能挡导弹吗?”
“莽夫!”李振邦冷笑一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反射着寒光,
“孙立,你懂什么叫‘降维打击’吗?我们研究的是规则!是宇宙的底层逻辑!
一旦我们掌握了更高维度的能量释放方式,
你那几片破叶子,连当柴火烧的资格都没有!”
“你放屁!等你研究出那个什么‘底层逻辑’,我们骨灰都让人扬了!”
“你这是典型的线性思维!短视!”
“你这是空想主义!脱离群众!”
会议室里,唾沫横飞,火药味浓得能点着。
一群平均年龄超过六十岁、
随便拎出去都能镇住一方学术界的国宝级大佬,
吵得跟菜市场抢白菜的大妈没什么两样。
王建国一个头两个大,脑仁都在这无休止的争吵中突突直跳。
而这场风暴的中心,姜绵绵,
正坐在王建国旁边的一张小椅子上。
她对爷爷们惊天动地的争吵充耳不闻
正专心致志地玩着桌上顺来的瓶盖。
她把瓶盖立起来,用小手指轻轻一弹,
看着它在光滑的桌面上旋转、跳跃,最后“啪嗒”一声倒下。
然后她就再把它扶起来,再弹出去。
这清脆的、带奶味的笑声,
与会议室里剑拔弩张的气氛
形成了无比诡异又滑稽的对比。
就在孙立伟和李振邦即将从“文斗”升级为“全武行”的时候,
会议室厚重的木门,被“吱呀”一声,从外面推开了一条缝。
所有人的争吵声戛然而止,齐刷刷地扭头看去。
一个穿着笔挺军装、神情严肃到不带一丝人类感情的年轻军官,走了进来。
他没有看会议室里的任何一位院士,径直走到主持会议的中科院院长面前,立正,敬礼,
双手递上牛皮纸密封、盖着红色火漆印的电报。
“最高办公室急电,请院长同志亲启。”
“最高办公室”这五个字,
瞬间压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头。
刚才还吵得面红耳赤的院士们,一个个都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
院长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
他戴上老花镜,小心翼翼地划开火漆,
从里面抽出一张薄薄的电报纸。
他只看了一眼,
他抬起头,环视了一圈会议室里屏息凝神的众人,嘴唇动了动,
最后,他清了清嗓子,
用一涩而又带着一丝颤抖的语调,
“立即中止所有关于‘缪斯’mUSE,的非官方安排,等待下一步指令。”
轰!
“缪斯”这个词,在所有人的脑海里炸开!
虽然之前的文件里已经有过这个代号,
但当它以这种方式,
从最高办公室的加密电报中被念出来时,
其所代表的分量和意义,已经完全不同!
这不再是科研系统内部的一个爱称,一个代号。
这是国家意志的正式认证!
李振邦脸上的冰冷瞬间碎裂,
孙立伟那张涨红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了血色,
他们之前所有的争抢、排班、讨价还价,在这封电报面前,都显得那么幼稚,那么可笑。
他们以为自己是在争夺一个“小福星”,一个能带来灵感的“吉祥物”。
可实际上,他们是在……染指一件国之重器。
“非官方安排……”院长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字,苦笑了一下,目光落在那份画满了涂改痕迹的排班表上。
是啊,他们这群人,关起门来,为了各自的一亩三分地吵得不可开交,自以为是在为国家分忧。
可从更高的层面来看,这不过是一场……没有得到授权的,“私下行为”。
刚才还不可一世的院士们,一个个蔫了下来。
他们心中有万千的不解和不甘,
但在那封简短的、不容置疑的最高指令面前,任何的辩解和质疑,都显得苍白无力。
王建国下意识地伸出手,握住了身边姜绵绵的小手。
怀里那份文件带来的压力,在这一刻,被放大了无数倍。
他不再仅仅是一个小女孩的监护人,他成了一项国家最高级别战略机密的……守护者。
就在这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的气氛中,
那个被当成“国之重器”的小女孩,终于玩腻了她的瓶盖。
她仰起小脸,看着满屋子突然不说话、奇奇怪怪的爷爷们,
又看了看紧紧握着自己手的王建国,小眉头不解地皱了起来。
她晃了晃王建国的手,
用一种带着点抱怨的、软糯糯的语气,嘟囔了一句:
“王爷爷,这些爷爷怎么一会儿一个样呀?说好了要排队带我玩的,怎么又不玩了?”
她的小脸上,写满了孩子气的困惑和不满。
“真麻烦。”
“……”
这句天真烂漫的抱怨,戳破了会议室里那个名为“严肃”与“沉重”的巨大气球。
“噗——”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紧接着,压抑的笑声,就像会传染一样,在会议室里此起彼伏。
李振邦低着头,肩膀剧烈地抖动着。
孙立伟捂着脸,发出了“嗬嗬”的怪笑声。
一群加起来几千岁的国之栋梁,被一个小丫头片子一句“真麻烦”给彻底干破防了。
是啊,在他们眼里,这是国家战略,是科技博弈,是未来命运。
可在孩子的世界里,这不过是一场说好了、却又临时变卦的……游戏。
王建国看着怀里这个一脸“你们大人好烦”的小祖宗,
再看看对面那群哭笑不得的院士们,
他那颗被压得沉甸甸的心,突然就松快了。
他一把将姜绵绵抱了起来,
在她软乎乎的小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管他什么缪斯,管他什么国之重器。
这首先是他的小孙女,
是他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心头肉。
会议,不欢而散。
院士们一个个地走了,他们没有再提排班的事,
只是在经过王建国身边时,
那眼神里,都多了一丝说不清的敬畏和……羡慕。
凝聚了无数人心血和期盼的排班表,
被孤零零地留在了会议桌上,成了一张废纸。
夜里,招待所的灯光下,王建国看着已经睡熟的姜绵绵,
她的小脸上还挂着一丝因为“游戏被取消”而不太高兴的委屈。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脑海里反复回响着那封电报的内容。
中止所有“非官方”安排……
那下一步的“官方”安排,又会是什么?
他隐隐有种预感,这趟京城之旅才刚刚开始。
而他们即将要去的地方,
恐怕比这间小小的会议室里,所有争吵加起来的总和,还要更加……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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