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峰顶那道贯通天地的星辉光柱,威严依旧,却如同投入墨池的明珠,驱不散九峰上空积郁的厚重铅云。
魔劫预警的阴霾,沉甸甸压在每一个青霞宗弟子的心头。
紧急议事殿的决议,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在各峰掀起层层涟漪:除必要守备,所有渡劫期以下弟子,编为十二支探查小队,即刻深入宗门辐射的万里疆域。
他们的使命沉重而危险——摸清魔物渗透范围、评估规模、救援遭劫同道与凡人国度,在血戮魔星彻底撕开封印前,为宗门争取喘息之机。
这命令,是残酷的历练,更是生死筛网。
消息传到外门那处僻静院落时,小石头正盘膝吐纳,《混沌衍时经》的玄奥法诀在体内流转不息,金丹圆满的气息凝练如磐石。
听完传令执事冰冷清晰的通告,他猛地睁开眼,眸中非但没有惧意,反而燃烧起一股近乎灼热的战意。
没有丝毫犹豫,他立刻起身,直奔星辰峰顶——陈铭正与凌千绝立于悬崖边,眺望远方天际那抹愈发狰狞的黑紫色魔痕。
“陈叔!”小石头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却异常坚定,眼神执拗如铁,“我想去!加入探查小队!”
陈铭闻声转身,银发在罡风中微拂,深邃的目光落在少年脸上。
半年时间,稚气已脱,眉宇间多了风霜磨砺出的坚毅。
“此行非儿戏。”他声音平静,却带着千钧重压,“金丹修为,在真正的魔潮面前,脆弱如纸。你若不愿,无人可强求。”
“您不可能永远护着我!”
小石头脊梁挺得笔直,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锐气,“我要去!去见识真正的战场,在血与火里淬炼这把剑!”
他握紧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声音低沉却重若山峦,“我要变得更强!才能守住星辰峰,守住…您交给我的希望!”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从齿缝里迸出来。
陈铭凝视着他眼中那份纯粹的、不顾一切的决心,沉默片刻,终是缓缓颔首。“好。”
他指尖微动,一枚非金非玉、表面流淌着星辉、边缘缠绕着几缕几乎不可见银丝的奇异符箓落入小石头掌心。
符箓入手温润,却蕴含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时空凝滞感。
“贴身收好,绝境之时,捏碎它。”
他声音低沉,蕴含警示。 小
石头如获至宝般用力攥紧符箓,感受着其中浩瀚又奇异的力量,重重点头,眼中是破釜沉舟的光芒:“弟子谨记!必不负所托!”
凌千绝一直冷眼旁观,玄黑劲装衬得他身如标枪,玄仙初期的锋锐气息内敛,却更显深沉。
他看向小石头远去的、带着决绝意味的背影,冷峻的脸上罕见地掠过一丝波澜。
“是个有胆气的苗子。”
他转向陈铭,手腕一翻,一坛泥封厚重、散发着浓烈辛辣气息的酒坛出现在手中,“焚心烧,敢不敢?”
陈铭伸手接过,拍开封泥,浓烈的酒气冲天而起。
两人在孤崖巨岩上坐下,脚下是无垠翻腾的云海,眼前是魔气侵染的天际线。
烈酒入喉,如同滚烫的岩浆,灼烧着喉管与肺腑,将心头那份沉重暂时压了下去。
“玄仙……”凌千绝猛灌一大口,任由酒液从嘴角滑落,目光锁死在魔气阴影上,声音带着自嘲的沙哑,“从前只觉得这是力量巅峰,逍遥自在。如今才懂,这境界是枷锁,是背在身上的山!”
他摇头苦笑,“峰主长老之下,便是你我。数十万同门的血,宗门存亡的担子……都压在你我肩头了。”
陈铭沉默地将碗中烈酒饮尽,那灼烧感远不及他灵魂深处刻下的烙印。
洛清寒绝望的血色身影、青岚宗响彻云霄的悲鸣剑啸,如同跗骨之蛆,日夜啃噬。
他指尖一缕微不可查的银芒无声刺出,将一片飘落的枯叶从叶脉中央精准地“冻结”了刹那,随即湮灭无形。
“扛不起也得扛。”他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目光却锐利如刀锋,“要么它死,要么我们亡。”
凌千绝瞳孔微缩,陈铭话语间那股几乎凝成实质的、冰冷刺骨的决绝与戾气,让他心头凛然。
他举起酒坛,重重撞向陈铭手中的酒碗:“敬它死!敬我们亡!干了!”
酒碗相碰,发出清脆的裂响,辛辣的酒液混合着无声的默契与沉重的托付,一饮而尽。
夜色如墨,浸染了星辰峰。主殿深处,隔绝阵法柔光流转,将外界的肃杀与紧张隔绝在外。
没有狂暴的能量潮汐,没有激烈的肢体碰撞,只有柔和的星辉如纱般流淌,静谧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星璇罕见地褪下了象征峰主威仪的星袍法衣,仅着一袭深紫色的广袖流仙裙,裙摆上点缀的星屑在微光下闪烁不定。
她慵懒地依偎在陈铭宽阔坚实的胸膛前,散落的紫色长发如瀑般铺陈在他身上,绝美的侧脸紧贴着他的心跳,感受着那份沉稳有力的搏动。
清冷的紫眸半阖,长睫在白皙的肌肤上投下淡淡阴影。
“小石头…随队出去了?”她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慵懒,少了往日的疏离。 “嗯。
”陈铭一只手臂环着她的纤腰,另一只手无意识地缠绕着她一缕光滑微凉的发丝,目光投向殿顶那片由阵法模拟出的、璀璨却遥远的星河,“拦不住,也不想拦。”
星璇在他怀里轻轻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沉默片刻才低声道:“我感觉得到…他体内那股奇异的‘时间’波动了。你给他的那枚‘种子’…很特别,也很沉重。”
她微微仰起脸,紫眸凝视着陈铭棱角分明的下颌线,“真不怕…折在外面?”
“雏鹰总要经历风雨。”
陈铭低头,对上那双深邃如星空的眸子,语气平淡却笃定,“不飞出去,永远长不出搏击长空的翅膀。况且,”
他目光转回那片虚假的星河,声音低沉下去,“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躲在这里,若魔星破封,一样是死局。”
星璇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随即更紧密地依偎过去,仿佛要将他身上的气息和温度都汲取过来,用以对抗那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巨大压力。“
那魔星…连宗主当年都…你觉得…我们守得住吗?青霞宗…能熬过这一劫吗?”
她的声音透着一丝罕有的迷茫与脆弱,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星尘峰主,只是一个对未来感到恐惧的女人。
陈铭手臂收紧,将她纤柔却蕴含着惊人力量的身体完全禁锢在怀中。温香软玉,馨香满怀,此刻却激不起半分旖旎,只有如山脉般沉甸甸的责任压在心口。
“不知道。”
他的回答异常直白,没有一丝虚假的安慰,指尖缠绕发丝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但必须守!倾尽所有,燃烧一切,没有退路。”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得如同深渊回响,“就像…守护另一个无法舍弃的家园。”
星璇的身体在他怀中清晰地颤了一下。
她没有问那个“另一个家园”究竟在哪里,只是将脸颊更深地埋进他怀里,用力汲取着那份仿佛能撕裂黑暗、驱散恐惧的坚定与温暖。
殿内星光温柔流淌,时间仿佛也在此刻变得粘稠而缓慢。不知过了多久,她才闷闷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问:“如果…我是说如果…最后我们……”
“没有如果!”陈铭的声音骤然拔高,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锋芒,银发在星光下无风自动,流淌着冰寒刺骨的冷光。
“若此劫注定难逃,便以你我之血为引,以这星尘峰为祭坛,拉它一同…万劫不复!”
星璇的呼吸一窒,旋即更紧地抱住了他,仿佛要将自己融入他的骨血。
殿内重归寂静,只有星光无声流淌,映照着两张对未来充满未知的恐惧、却又无比坚定、准备迎接血火洗礼的面容。
他们依偎着,如同风暴前夕,两棵根系紧紧纠缠、准备迎接雷霆巨浪的古树。
而在主峰之外,一道道代表着探查使命的流光,如同投入无底深渊的石子,义无反顾地刺破沉沉的夜幕,射向危机四伏的茫茫黑暗。
整个青霞九峰,则如同一头匍匐在阴影中的远古巨兽,收敛了所有锋锐的爪牙与咆哮,屏息凝神,等待着那即将撕裂天幕、席卷一切的末日风暴轰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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