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园置业”项目背后的陷阱已然清晰,王芳没有慌乱,反而进入了一种高度专注的备战状态。她指挥团队继续深挖细节,同时开始构思如何体面且有力地拒绝这次合作,并预备好应对对方可能随之而来的反扑。
在梳理所有信息时,一个看似无关的细节引起了她的注意:团队在调查“家园置业”董事长陈邦业的发家史时,提到约二十年前,陈邦业曾与当时风头正劲的赵氏集团,在争夺一块核心商业用地时有过激烈交锋。那场商战以赵氏集团的退出告终,传闻赵氏因此蒙受了不小的损失,而陈邦业则凭借那块地彻底奠定了“家园置业”的行业地位。
这段旧怨,在本地商界并非绝密,只是年代久远,渐渐被人淡忘。
王芳的心猛地一沉。
赵峰知道。他一定知道这段父辈的过往。以他对本地商业脉络的了解,以及赵氏与陈家曾经的过节,他不可能不清楚“家园置业”和陈家行事风格的底细。
然而,从陈向明第一次登门拜访,到她初步流露出对项目的兴趣,甚至在机场归来后,她偶尔提及对这个项目的审慎态度时……赵峰从头到尾,没有对此发表过任何看法,更没有提及赵家与陈家这段过往。
他选择了沉默。
一股寒意悄然爬上王芳的脊背。这寒意并非源于项目本身的陷阱,而是源于最亲近之人的隐瞒。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赵峰的电话,语气平静如常:“晚上有空吗?一起吃饭,有点事想和你聊聊。”
晚餐地点选在一家他们常去的、氛围安静的餐厅。赵峰似乎刚从另一个商务会谈中抽身,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在看到王芳时,依旧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项目考察得怎么样了?”他习惯性地为她斟上温水,随口问道。
王芳没有动那杯水,她抬起眼,目光直视着赵峰,单刀直入:“‘家园置业’的陈邦业,二十年前是不是和你父亲在城南那块地上有过节?”
赵峰拿着水壶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放下水壶,迎上她的目光,眼神里没有太多意外,只有一种了然的深邃。他点了点头,语气平淡:“是。陈邦业当年用了些不光彩的手段,截了胡。我父亲为此郁结了很长时间。”
“你知道。”王芳陈述着这个事实,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你一直都知道陈家的底细,知道他们可能的手段。”
“我知道。”赵峰再次确认,他没有回避。
“为什么不说?”王芳追问,声音依旧平稳,但眼底深处已有波澜涌动,“哪怕只是提醒我一句,陈家并非善与之辈,让我多加小心。”
赵峰沉默了片刻,餐厅柔和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他看着她,眼神复杂。
“阿芳,”他缓缓开口,“如果我把这段旧怨告诉你,会影响你的判断吗?你会因为我的主观好恶,或者赵家过去的失利,而直接给‘家园置业’贴上‘不可合作’的标签吗?”
王芳微微一怔。
赵峰继续道:“我希望你是基于自己对项目的独立判断做出决定,而不是受我的经历、我的情绪左右。你需要建立属于自己的商业嗅觉和判断体系。这是一个必经的历练过程。”
他的理由听起来无懈可击,充满了为她长远考虑的理性。
但王芳却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她看着他,试图从他平静的眼眸深处读出更多东西。
“所以,你选择旁观,看着我一步步去调查,去分析,甚至可能……去踩这个陷阱?”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赵峰,这是历练,还是考验?在你心里,是否始终在用一个标准衡量我,看我是否足够‘资格’站在你身边,是否有能力独自应对这些风浪?”
信任危机,如同一条细微却坚韧的丝线,在这一刻悄然绷紧。
赵峰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似乎想反驳,但最终只是沉声道:“我从未怀疑过你的能力。也正因为相信你的能力,我才认为你能够自己发现并处理好这一切。直接告诉你答案,是对你能力的低估。”
“是吗?”王芳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可我觉得,伴侣之间,除了相信对方的能力,更应该包括信息的共享和风险的同担。你的‘不插手’,在我看来,更像是一种置身事外的审视。”
她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站起身:“我吃饱了。基金会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她没有再看赵峰,转身离开了餐厅。背影挺直,却带着一丝落寞。
赵峰独自坐在原地,看着对面几乎未动的菜肴,和她离去时决然的背影,深邃的眼眸中终于掠过一丝懊恼与复杂。他或许自诩为她好,却忽略了在亲密关系中,有时“知情”本身,就是一种最重要的支持和信任。
而这份被忽略的“知情权”,在他们之间,划下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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