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述的告别,如同为一段插曲画上了休止符,让王芳的生活主旋律更加清晰坚定。然而,生母沈清荷的悲剧,始终像一幅底色沉郁的画卷,悬于她心间一隅。她继承了沈清荷的血脉,也似乎继承了那份被时代与家族所压抑的艺术天赋与敏感。如今,她拥有了沈清荷当年渴望而不可得的自由与力量,她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不是为了沈家,而是为了“沈清荷”这个名字本身。
她没有急于行动,而是选择在一个安静的周末午后,再次独自前往那座荒芜的沈家老宅。这一次,她没有惊动那位年迈的佣人,只是静静地站在杂草丛生的庭院里,感受着时光在此地凝固的悲怆。
阳光透过残破的窗棂,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仿佛能看到那个名叫沈清荷的年轻女子,曾如何在这里对镜梳妆,如何倚窗期盼,又是如何在这里被剥夺了爱情与骨肉,最终凋零。
王芳走进那间据说曾是沈清荷闺房的正屋,里面空荡得只剩下一个破烂的梳妆台框架。她在墙角发现了一个蒙尘的、小巧的樟木箱子,箱子没有上锁,里面放着几本纸张泛黄、边缘脆弱的书籍——是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和几本民国时期的散文集,书页间还夹着几片干枯的、早已辨不出原貌的花瓣。箱底,有一方褪色的绣帕,上面用纤细的丝线绣着几茎清荷,旁边绣着一个娟秀的“荷”字。
这些微不足道的遗物,比任何言语都更真切地勾勒出沈清荷的形象——一个内心丰富、向往美好、却在现实重压下无声碎裂的灵魂。
王芳轻轻抚过那些书籍和绣帕,心中没有激烈的悲痛,只有一种深沉的、跨越时空的共情与怜惜。她小心翼翼地将这些遗物包好,带离了这座埋葬了生母青春与生命的废墟。
回到基金会,她召集团队,提出了一个酝酿已久的构想。
“我准备以我生母,‘沈清荷’的名字,设立一个专项艺术基金。”王芳在会议上的声音清晰而坚定,“这个基金将独立于基金会现有的公益项目,专注于发掘和资助那些有才华、有潜力但缺乏资源和机会的年轻艺术家,特别是在纯艺术、文学创作和传统工艺传承领域。”
她看着团队成员,解释道:“这不仅仅是一个纪念。我生母的悲剧,某种程度上是那个时代对个体精神追求和艺术才华的扼杀。我希望‘沈清荷艺术基金’能成为一个平台,帮助那些同样怀揣梦想的年轻人,避免被现实的贫瘠或世俗的压力所埋没。让才华有处安放,让梦想有光可循。”
这个提议得到了团队的一致支持。王芳亲自操刀,制定了详细的基金章程和评审机制,确保其专业性和公正性。她将生母留下的那几本书籍和绣帕作为精神象征,珍藏起来,同时,也整合了生母家族遗留的一些早已在市场流通、价值不菲的古籍和字画(她通过法律途径确认了其继承权),将其变现作为艺术基金的启动资金,使得基金有了坚实的经济基础。
在赵峰的暗中支持下,基金的设立和首批艺术家招募计划进行得异常顺利。消息传出,在文化艺术界引起了不小的反响。许多人被“沈清荷”的故事和这个基金的设立初衷所打动,一些德高望重的老艺术家主动表示愿意担任评审顾问。
在艺术基金成立的小型发布会上,王芳没有过多讲述沈清荷具体的悲剧细节,只是平静地说道:“这个基金,是为了纪念一个曾经鲜活、曾经热爱美、却未能充分绽放的生命。它存在的意义,是希望以后像她那样的才华与敏感,能被看见,被珍视,能在适合自己的土壤里,自由生长。”
她没有流泪,语气从容,却蕴含着巨大的力量。
当晚,她回到与赵峰的家中,将那个装着生母遗物的小樟木箱,放在了书房一个安静而尊贵的位置。她站在箱前,默默伫立了片刻。
心中那份关于身世的巨大空洞,仿佛被一种更深厚、更有意义的东西填满了。她不再仅仅是那个被遗弃的女婴,也不再仅仅是养母家庭悲剧的旁观者。她成为了一个连接过去与未来的桥梁,用自己如今的力量,为生母未能实现的梦,为无数个可能重复类似悲剧的潜在灵魂,开辟了一片新的可能。
身世的谜题带来的不再是飘零与伤痛,而是责任与传承。她接纳了全部的过去,并将其中最珍贵的部分——对美、对自由、对个体价值的追求,提炼出来,赋予了它新的生命。
这份归宿,让她获得了内心的完整与前所未有的平静。她终于可以彻底告别那个纠缠了她许久的、关于“我是谁”的疑问,更加坚定、更加从容地,走向属于“王芳”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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