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近乎本能的牵引,让沈墨再次踏入那个由废弃工厂改造的艺术空间。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上次阿moon那场行为艺术留下的、某种精神亢奋后的余烬。这一次,没有围观的人群,阿moon独自一人,站在一件未完成的作品前——那是由无数破碎的镜面和不规则的金属碎片拼接而成的、类似某种扭曲巢穴的结构。
阿moon正用喷枪在上面喷涂着刺目的荧光颜料,动作带着一种神经质的精准与狂放。她似乎并不意外沈墨的到来,甚至没有回头,声音在空旷的展厅里带着回响,直接穿透了寂静:
“我猜,你会回来。”她停下动作,转过身,脸上沾着几点荧光绿,像某种奇异的图腾。她看着沈墨,眼神里没有了上次那种纯粹的表演性狂热,多了几分探究和…兴趣。“你和他们不一样。你身上有裂痕,很美。”
沈墨没有接她关于“裂痕”的话,目光冷静地扫过那件狰狞又炫目的“巢穴”:“你在搭建什么?还是…摧毁什么?”
“有区别吗?”阿moon歪着头,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种天真的残忍,“搭建的过程就是不断打破原有形态,摧毁本身难道不是一种最极致的创造?就像你,沈墨,你的画,不也是在撕裂那些虚假的完美,试图释放被囚禁的真实吗?”她精准地指出了沈墨早期作品中那股压抑不住的、破坏性的力量。
沈墨的心微微一凛。阿moon不仅认出了她,还研究过她的作品,并且用一种扭曲却尖锐的方式,试图与她建立精神上的共鸣。这种感觉很奇异,像是被一个危险的知己窥破了内心某个阴暗的角落。
“真实未必需要以毁灭的方式呈现。”沈墨保持着她惯有的清冷语调,走近几步,仔细观察着那些尖锐的碎片,“过度追求破坏的快感,最终只会吞噬自己。”
“哦?”阿moon挑眉,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观点,“被驯化了的猎豹,开始教导野狼要遵守草原规则了吗?”她的比喻带着赤裸裸的挑衅,眼神灼灼地盯着沈墨,“你曾经也离深渊很近,我能感觉到。是什么拉住了你?那个如今高高在上的姐姐?还是那个…看似稳固,实则脆弱的‘家’?”
她的话语像一根根细针,试图刺探沈墨的底线,挑动那些已被她小心翼翼掩埋或转化的过往。沈墨感到一阵不适,并非因为被冒犯,而是因为阿moon的每一句质问,都仿佛在与她内心那个曾被黑暗诱惑的“自己”对话。这个年轻的女孩,像一面被恶意扭曲过的镜子,映照出她曾经可能走向的、更极端的路径。
她被阿moon那种不顾一切的才华和近乎自毁的偏执所吸引,如同观察一个危险的艺术品;但同时,阿moon对秩序、对情感联结的蔑视,又让她感到一种本能的心惊和排斥。
“拉住我的,不是别人,是我自己选择不再下沉。”沈墨迎上她的目光,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深渊的确有吸引力,但站在阳光下,需要更大的勇气。”
阿moon嗤笑一声,显然并不完全认同,但她没有继续争辩,转而将喷枪对准了一块悬吊着的、相对完整的镜面碎片,按下开关。
刺耳的喷漆声中,荧光粉覆盖了镜面,也模糊了映照出的、她们两人对峙的身影。
“勇气?”阿moon的声音混合在噪音里,带着一丝嘲弄,“让我们看看,当真正的考验来临时,你所谓的‘阳光下的勇气’,能支撑多久。”
这次短暂的、充满机锋的交锋,让沈墨更加确认,阿moon绝非一个简单的、追求惊世骇俗的艺术家。她有着明确的目标感和攻击性,并且似乎将沈墨视为了一个需要被“考验”或“征服”的对象。沈墨内心的警惕与探究欲同时攀升。她仿佛站在一个岔路口,一边是理解这个危险的“镜像”,或许能从中窥见潜在威胁的全貌;另一边,则是被这面镜子映照出的、自身过往的阴影所扰动。
这场心理渗透与反渗透的无声战争,已经开始了。而沈墨知道,她必须保持绝对的清醒,才能在这场与“另一个可能的自己”的隔空对峙中,不被吞噬,也不迷失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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