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述开始履行他作为“父亲”的责任,尽管这个身份依旧笼罩在疑云之中。他联系了国内顶尖的儿科免疫专家,为程念轩安排了全面细致的检查和初步治疗方案。出于道义,也出于那份面对病弱孩子时无法完全硬起的心肠,他陪同艾米和念轩前往医院。
诊室外,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程念轩缩在椅子上,小小的身子在宽大的外套里更显单薄,抽血时他咬紧嘴唇没哭,但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怯生生地望着程述。那一刻,一种混杂着怜悯、困惑和某种陌生而柔软的牵动,掠过程述心头。他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孩子的后背。
“别怕,很快就好了。”
这句安抚脱口而出,带着他自己都未曾预料的自然。艾米在一旁看着,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光芒。
这一切,王芳都知情,也表示理解。她甚至主动提出,如果需要,可以动用芳华集团的医疗资源。她的理智告诉她,程述的做法是负责任的表现,无论真相如何,孩子是无辜的,病情耽搁不起。
然而,理解并不等同于内心毫无波澜。
每当程述因为陪念轩复诊、或与医生沟通而晚归,甚至偶尔需要占用周末时间时,王芳坐在空荡了许多的客厅里,看着窗外渐次亮起的灯火,内心总会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她不是怀疑程述对她的感情,只是那种曾经毫无保留、完全聚焦于她和念安身上的注意力,如今被硬生生分走了一块。尤其当程述偶尔在饭桌上,无意间提及“念轩今天检查指标稍有好转”或“那孩子很安静,打针都不哭”时,王芳咀嚼着食物的动作会微微停顿,然后若无其事地接话,心里那份不确定感却像水底的暗礁,悄然显露。
她清楚地看到,程述在提及那个孩子时,眼神中流露出的,是一种天然的、近乎本能的关切。这种关切,与他看着念安时那种毫无杂质的、充满宠溺的爱意不同,更复杂,掺杂着责任、怜悯和一丝因身份未明而产生的挣扎,但确确实实存在着。
这种微妙的倾斜,像一颗无声的种子,落入了王芳心田的缝隙。
最直接感受到这种变化的,是念安。
孩子的心灵敏感得像精确的天平。她发现,爸爸陪她拼积木的时间变少了,讲睡前故事有时会匆匆结束,甚至连周末去游乐园的承诺都延期了两次。取而代之的,是爸爸经常接着电话,眉头微蹙地谈论着一个叫“念轩”的陌生名字。
“妈妈,”念安用力抱着王芳的脖子,把小脸埋在她颈窝,声音闷闷的,“程叔叔是不是不喜欢念安了?他是不是更喜欢那个新哥哥?”
王芳心中一痛,紧紧搂住女儿,柔声安抚:“怎么会呢?程叔叔最爱念安了。那个小哥哥生病了,需要帮助,程叔叔只是在做好事,就像我们帮助路边的小猫小狗一样。”
“我不喜欢他生病!”念安抬起头,眼圈红红地,带着孩子气的直白和委屈,“他生病,程叔叔就要去陪他,都不陪念安了!我不要他来这里!我不要哥哥!”
女儿的排斥和不安,像一面镜子,映照出王芳内心深处那不愿承认的、同样被搅动的不安全感。她轻轻拍着女儿的背,目光却投向窗外程述通常归来的方向。
程述的情感天平,在责任与挚爱之间,已然发生了无人说破却彼此心知的微妙倾斜。而王芳努力维持的平静之下,裂痕的种子,正悄然汲取着失落与不确定的养分,等待着一场或许即将到来的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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