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办公室厚重的实木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也将一片沉重得几乎令人窒息的寂静锁在了室内。雨点敲打玻璃窗的声响,变得格外清晰,一下下,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王芳没有坐在那张象征权力和地位的高背椅上,而是与程述并肩坐在赵峰对面的沙发上。周悦早已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并妥善地确保了无人打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特的张力,混合着过往的怨怼、此刻的惊疑,以及一丝因赵峰那显而易见的糟糕状态而生出的、不合时宜的怜悯。
赵峰似乎耗尽了力气,深陷在沙发里,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试图抑制那无法控制的、细微的颤抖。他不敢直视王芳锐利而冰冷的审视目光,视线低垂,落在光洁的地板上,仿佛那里有他丢失的岁月和救赎的可能。
“说吧,赵峰。”王芳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冷静得近乎残酷,“消失这么多年,现在突然出现,用这副模样,说要见女儿。给我一个能让你坐在这里的理由。”
赵峰的肩膀猛地抽搐了一下,像是被无形的鞭子抽打。他缓缓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那里面翻滚着巨大的痛苦和悔恨。
“我……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像是在找借口。”他的声音干涩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砂纸上磨过,“但是王芳,程先生,请你们相信,我当初……并非故意抛弃你们母女。”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积蓄足够的力量来翻动那段沉重的记忆。
“那年,我去瑞士处理那笔失败的滑雪场投资,心情低落,独自去阿尔卑斯山滑雪散心……遇到了雪崩。”他的眼神变得空洞,似乎又回到了那片冰冷绝望的白色世界,“我侥幸活了下来,但头部受到重创,在当地的救援点昏迷了很久。醒来后……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来自哪里,不记得……还有妻子和女儿在等我。”
“失忆?”王芳的眉头紧紧蹙起,这个理由听起来如同三流电视剧的桥段,太过戏剧化,让她本能地怀疑。程述放在膝盖上的手也微微一动,眼神中的审视意味更浓。
“我知道这很难相信。”赵峰苦涩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被一家当地的疗养院收容,用了好几年的时间,才像拼凑碎片一样,慢慢找回一些零星的记忆。直到半年前,一次剧烈的头痛发作后……大部分记忆才如同洪水般冲了回来。我想起你了,王芳,想起了我们结婚那天你穿婚纱的样子,想起了……念安刚出生时,那么小……”他的声音哽咽了,浑浊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混入他深刻憔悴的皱纹里。
“我发了疯一样想联系你们,却发现早已物是人非。我辗转打听,才知道你带着念安离开了原来的城市,并且……创造了如此了不起的事业。”他的语气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也有一丝微弱的、与有荣焉的复杂情绪。
“然后呢?”王芳的声音依旧没有温度,追问道,“既然想起来了,为什么不直接联系,而是用这种方式出现?”
赵峰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他抬起颤抖的手,抹了一把脸,再开口时,声音里带上了彻底的绝望和认命:“因为……在我恢复记忆后不久,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我被确诊了。胰腺癌,晚期……医生说我最多……还有半年时间。”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用气音吐出来的,却像一块巨石,轰然砸在寂静的办公室里。
王芳和程述的瞳孔同时一缩。之前所有的怀疑、愤怒,在这一刻,都被这个冷酷的、关乎生死的宣判冲击得晃动起来。赵峰那异常的憔悴、病态的气色,似乎都找到了最残酷的解释。
“我回来,不是想打扰你们现在的生活,更不是想争什么。”赵峰抬起头,泪水纵横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恳求,“我知道我不配。我只是……只是想在我最后这点时间里,看看我的女儿,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曾经有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存在过。我想……尽我所能,哪怕只有一点点,弥补我对她亏欠的……父爱。”
他的目光转向王芳,充满了卑微的乞求:“王芳,念安是你的命根子,我把她完全交给你,我没有任何资格指手画脚。我只求……你能给我一个机会,一个让她认识我、允许我稍微靠近一点的机会。在我离开这个世界之前……这是我唯一,也是最后的愿望。”
办公室里,只剩下赵峰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和窗外更加急促的雨声。
王芳紧紧抿着嘴唇,脸色苍白。程述伸出手,轻轻覆上她冰凉的手背,传递着无言的支持。真相的重量,生命的脆弱,以及那份无法因时间流逝而彻底斩断的血缘牵绊,在这一刻,交织成一张巨大而复杂的网,将每个人都笼罩其中。
宽恕一个曾经的背叛者?允许一个“陌生人”闯入女儿平静的生活?这一切,又该如何向年幼的念安解释?
救赎与宽恕的命题,以前所未有的沉重姿态,摆在了他们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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