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号码,突兀的邀约,指向的却是她目前最具敌意的潜在威胁——苏晚晴。
香香盯着手机屏幕,大脑飞速分析着各种可能性。
是陷阱?苏晚晴设下的圈套,想引她出去对她不利?还是真的有什么人,掌握了苏晚晴的某些把柄,想借此与她交易?
信息太少,无法判断。
她尝试回拨那个号码,提示已关机。
看来对方很谨慎,不想暴露身份,只给了她一个单线联系的方式。
去,还是不去?
风险显而易见。但机遇同样存在——如果能掌握苏晚晴的某些弱点或秘密,或许能让她在应对顾言爵之外,多一张自保的牌。
她需要更多信息来辅助决策。
【系统,能追踪这个号码的归属或定位吗?】
【权限不足,且该号码为一次性虚拟号,无法追踪。】
果然。香香并不意外。她放下手机,走到窗边,看着别墅外修剪整齐的花园。顾言爵似乎已经出门了,别墅里只剩下佣人和……那位总是对她不假辞色的管家。
管家……
香香想起第一次见到这位管家时,对方那看似恭敬,实则带着轻蔑的眼神,以及后来几次不动声色的刁难。原主林香儿性格懦弱,或许只能忍气吞声,但她沈香香不同。
这位管家,显然是苏晚晴的忠实拥趸,或者说,是看不起她这个“替身”的顾家老人。从他那里,或许能侧面了解到一些关于苏晚晴,甚至是顾家内部的人际关系信息。
想到这里,香香整理了一下情绪,走出房间。
管家正站在一楼客厅,指挥着佣人擦拭古董摆设,看到香香下楼,他只是微微欠身,语气刻板:“林小姐,有什么需要吗?”
“李管家,”香香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甚至带着点怯生生的笑容,“我想问问,晚晴姐……苏小姐她,平时和顾先生联系多吗?她……什么时候会再来做客呀?”
她故意问得像个缺乏安全感、试图打探“正主”消息的替身,将一个依附于男人、对情敌充满好奇和不安的小女人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李管家眼中果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语气更加冷淡:“苏小姐是先生的贵客,她的行程,不是我们应该过问的。林小姐还是安心待在房间里比较好,不要给先生添麻烦。”
这话语里的排斥和警告意味十分明显。
香香适时地低下头,绞着手指,声音更小了:“我只是……有点担心。昨天在酒会上,好像看到苏小姐和一个陌生男人在说话,神色不太对,我怕她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
她抛出一点点诱饵,观察着管家的反应。
果然,李管家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虽然很快恢复平静,但那一瞬间的细微变化没有逃过香香的眼睛。他显然知道些什么,或者,对苏晚晴与“陌生男人”接触这件事本身,就抱有疑虑或不悦。
“林小姐多虑了。”李管家生硬地回答,“苏小姐的事,自有先生操心。您还是管好自己吧。如果没什么事,我去忙了。”
说完,他不再给香香说话的机会,转身离开了客厅,背影透着毫不掩饰的疏离。
试探结束。香香得到了她想要的信息:第一,管家对苏晚晴并非毫无保留的信任;第二,苏晚晴私下与不明人士接触,可能确实存在一些问题。
这让她对那条匿名短信的可信度,稍微提升了一点点。
回到房间,她再次看向那条短信。见面地点约在市中心一家颇为有名的咖啡馆,时间是明天下午两点。
去?
她看着书桌上那几本顾言爵送来的书,尤其是那本《非暴力沟通》。用这本书里的理念去应对眼前的困局,似乎有些荒谬。但换个角度想,或许她需要的不是书中的具体技巧,而是那种试图理解对方需求和感受的……思维方式?
理解顾言爵的需求是秩序和控制。
理解苏晚晴的需求是夺回顾言爵并清除她这个障碍。
理解那个匿名者的需求……可能是借刀杀人,也可能是利益交换。
那么,她自己的需求呢?是生存,是摆脱控制,是找到回家的路。
想通了这一点,香香做出了决定。
她拿起手机,回复了那条短信:
“可以。时间地点不变。”
短信发送成功,几乎立刻收到了回复:“收到。静候林小姐。”
对方一直在等她的回复。
放下手机,香香感觉手心有些冒汗。这是一步险棋。但她没有更好的选择。在顾言爵那座冰山和苏晚晴那条暗河之间,她必须尽可能多地掌握信息,才能找到那条狭窄的生路。
第二天中午,香香以“想去书店买几本参考书”为由,向顾言爵报备——这是他那句“看完”的命令所赋予她的、难得的正当外出理由。出乎意料,顾言爵没有阻拦,只是让阿诚安排了司机和保镖“陪同”。
坐在驶向市区的车里,看着窗外流动的风景,香香的心情并不轻松。保镖的存在,意味着她并没有真正的自由,也让她对即将到来的会面更加谨慎。
到达约定的咖啡馆时,距离两点还有十分钟。香香让保镖在门口等候,自己走了进去。
咖啡馆环境优雅,客人不多。她环顾四周,目光很快锁定了一个坐在靠窗角落、戴着鸭舌帽和墨镜的男人。他面前放着一杯没动过的咖啡,似乎正在等人。
香香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
“请问,是您找我吗?”她在男人对面坐下,直接问道。
男人抬起头,墨镜后的目光打量了她一下,然后压低声音:“林小姐果然守时。”他摘下墨镜,露出一张颇为普通、但眼神精明的脸,大约三十多岁。
“你是谁?想告诉我关于苏晚晴的什么事?”香香没有废话,开门见山。
男人笑了笑,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推到香香面前。“林小姐可以先看看这个。”
香香警惕地看着文件袋,没有立刻去碰。“这是什么?”
“一些……苏小姐不太希望被顾先生看到的东西。”男人意味深长地说,“关于她最近,和宏远科技那位刘总,一些不太愉快的‘资金往来’记录。”
香香心中巨震!苏晚晴和刘总有资金往来?在顾氏与宏远科技合作出现问题的敏感时期?
她拿起文件袋,打开,里面是几张银行流水单的复印件,还有几张角度刁钻的偷拍照片——照片上,苏晚晴正和一个背对镜头的男人(从体型看很像刘总)在隐秘的茶座里交谈。
流水单显示,近期有几笔不小的资金,从海外一个匿名账户,汇入了苏晚晴的一个私人账户。
“这是什么意思?”香香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抬头看向男人。
“意思很简单。”男人身体前倾,声音压得更低,“苏小姐似乎对顾刘两家的合作‘关心’过度了,甚至可能……在其中扮演了不太光彩的角色。如果这些东西落到顾先生手里,您猜,会怎么样?”
香香瞬间明白了。这个男人,是想借她的手,把这些对苏晚晴不利的证据交给顾言爵!他是在利用她,除掉苏晚晴!
“你为什么找我?”香香冷静地问,“你自己为什么不直接交给顾先生?”
男人摊了摊手:“我人微言轻,这些东西直接交上去,未必能起到效果,反而可能引火烧身。但林小姐您不一样,您是顾先生身边的人,由您‘偶然’发现这些,交给顾先生,效果会好得多。”
他说得冠冕堂皇,但香香知道,他只是想找一个挡箭牌和冲锋枪。
“我为什么要帮你?”香香将文件推了回去,“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好处?”男人笑了,“林小姐,苏小姐视您为眼中钉,除掉她,对您难道不是最大的好处吗?您可以高枕无忧地待在顾先生身边。”
高枕无忧?香香心中冷笑。待在顾言爵身边,本身就是最大的危险。
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沉吟了片刻,说道:“东西我收下了。但我需要时间确认它的真实性。”
男人似乎对她的谨慎并不意外,点点头:“当然。您可以慢慢核实。不过,提醒林小姐一句,夜长梦多。”说完,他重新戴上墨镜,起身,很快便消失在咖啡馆门外。
香香独自坐在座位上,看着面前那个轻飘飘却又重若千钧的文件袋,心情无比沉重。
这突如其来的“证据”,像一把双刃剑。用得好,或许能重创苏晚晴;用得不好,很可能先伤到自己。
而且,那个神秘男人的身份和真正目的,依旧成谜。
她拿起文件袋,站起身,准备离开。
刚走到咖啡馆门口,手机突然响起,是保镖打来的。
“林小姐,顾先生来电话,让您立刻回去。”保镖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顾言爵突然找她?这么急?
香香的心猛地一紧。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是关于她私下见人的事,还是……关于她手中这份文件的事?
她握紧了手中的文件袋,感觉它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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