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洁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子把头发梳顺,又把毛衣拉链拉到顶,确认看不出异样才走出去。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菜:松鼠桂鱼卧在白瓷盘里。
金黄的鱼身弯成漂亮的弧度,浇着鲜红的糖醋汁,上面撒着翠绿的葱丝和雪白的姜丝,像幅活过来的画;
九转大肠盛在深褐色的砂锅里,酱色油亮,热气腾腾,每块肠段都裹着浓稠的酱汁;
旁边是番茄炒蛋,红黄相间,看着就开胃;
清炒时蔬翠色欲滴。
杨震把筷子递给她,自己先夹了块松鼠桂鱼,仔细剔掉靠近鱼皮的小刺,放进她碗里。
“尝尝。”
他眼神里带着点期待,像当年等她给案件分析打分时那样,“食堂王师傅说,这鱼的火候最关键,老了柴,嫩了腥。”
季洁夹起鱼肉放进嘴里。
酸甜的酱汁裹着外酥里嫩的鱼肉,鲜味在舌尖炸开,一点腥味都没有。
她抬眼看他,目光直直的,把杨震看得有点发毛。
“怎么了?”
他摸了摸鼻子,有点忐忑,“是不是太甜了?
我怕你不爱吃酸的,糖多放了点。”
季洁摇摇头,咽下嘴里的鱼肉才开口,语气里带着点惊讶,“你确定这是你第一次做?”
“可不嘛!”
杨震笑了,眼角的细纹堆起来,“刚才跟王师傅打电话学的。”
季洁弯了弯嘴角,眼里的笑意藏不住,“比饭馆里的好吃。”
杨震明显松了口气,肩膀都放松了些,“你喜欢就好,以后想吃了随时说。”
他又夹了块九转大肠给她,“这个也尝尝,特意少放了点八角,怕你觉得冲。”
肠段炖得软烂,卤香和酱香融在一起,肥而不腻,嚼起来带着点韧劲。
季洁嚼着,忍不住打趣,“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
等退休了,开个小饭馆,肯定火。”
杨震却摇摇头,眼神认真得很,像在说什么重要的案子,“不开。
我这辈子,就给你一个人做。”
简单的一句话,像颗小石子投进季洁心里,漾开圈圈暖意。
她低下头,假装专心吃饭,耳尖却又悄悄红了。
一顿饭吃得很慢,没说多少话,却有种说不出的默契。
杨震总在给她夹菜,自己没怎么动筷子,就看着她吃,眼里的笑意像盛不下似的,往外溢。
吃完饭,季洁刚要收拾碗筷,就被杨震按住了手。
他的手心很暖,带着点洗碗液的清香。
“你去歇着,我来。”
季洁看着杨震把最后一只碗都收拾了,心里那点想搭把手的念头终究没说出口。
他这股执拗劲儿,跟当年在案发现场非要找到那枚不起眼的指纹时一模一样,争也没用。
“好,那我先去洗澡。”
她直起身,理了理衣角。
刚转身,手腕就被他轻轻攥住了。
杨震的指尖带着点洗碗后的湿意,温温的,语气里裹着几分熟悉的调侃,“领导这是在邀请我吗?”
季洁瞪他一眼,眼底却藏着笑:“又胡说八道。”
抽回手时,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掌心,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
她转身回卧室拿了换洗衣物,进卫生间时,故意把门关得重了些,却没真锁死。
浴室里很快传来哗哗的水声,隔着门板漫出来,像根软乎乎的羽毛,在杨震心尖上轻轻撩拨。
他加快了手里的活计,擦灶台的抹布抡得飞快
水龙头滴最后两滴水的轻响,都盖不住那让人心猿意马的水流声。
收拾完厨房,他顺手拿起客厅茶几上那本刑侦心理学,是季洁刚才看的,书页间还夹着根她常用的书签。
可目光落在字上,那些关于犯罪动机的分析变得模糊不清,满脑子都是刚才她红着脸推开他时的模样。
他索性合上书,指尖摩挲着封面,听着浴室的水声渐渐停了。
门“咔哒”一声开了,季洁走出来,发梢还在往下滴水,顺着脖颈滑进棉质睡衣的领口,洇出一小片深色的印子。
她擦着胳膊上的水珠,看见杨震站在客厅,愣了一下。
“怎么没把头发吹干就出来?”
杨震走过去,视线落在她湿漉漉的发尾,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心疼,“这么着急见我?”
季洁抬眼瞪他,脸颊却有点热,“才不是。
吹风机让我拿到卧室去了。”
杨震跟着她进了卧室,一眼就看见床头柜上放着的粉色吹风机,线还卷得整整齐齐。
他往床边一靠,摆出副待命的架势,“领导,给个表现的机会如何?”
季洁哪会不懂他的意思,嘴角撇了撇,却还是拿起吹风机递给他,声音低低的,“轻点,别扯着头发。”
“得令。”
杨震接过来,插上电,暖风“嗡”地一声吹起来。
季洁在床沿坐下,背对着他。
利落的短发,还带着水汽。
杨震站在她身后,手指轻轻插进发丝里。
他的动作放得极轻,像在处理易碎的证物,指腹避开头皮,只敢碰发尾,生怕弄疼她。
暖风裹着淡淡的洗发水香味漫开来,是季洁常用的柠檬味,清爽得像她这个人。
杨震一手拿着吹风机,一手轻轻拨动头发,让热风均匀地吹透每一缕。
发丝在他掌心渐渐变得柔软干燥,从冰凉的湿意变成带着体温的暖,像把散落的绸缎慢慢拢顺。
他忽然想起当年在六组,她熬夜审完案子,也是这样披散着头发趴在桌上打盹,发梢蹭着卷宗。
那时他就想,这头发要是吹干了,肯定很软。
如今指尖的触感比想象中更柔,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踏实又温热。
“你吹头发倒是稳当,以前干过。”
季洁的声音从发丝间传出来,带着点闷笑。
杨震低笑一声,热风拂过她的耳廓,看着那片皮肤悄悄泛起粉色,“当然没有。
只是给领导服务,必须拿出十二分精神。”
他把吹风机调小了档,对着发顶轻轻吹,“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季洁的肩膀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没接话,却悄悄往后靠了靠,离他更近了些。
吹风机的嗡鸣渐渐停了。
杨震拔掉插头,指尖最后拂过她的发顶,确认全吹干了,才低声道:“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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