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陆战北汇报完“紫萤石”的情况后,沈清辞并未收到下一步指示。她知道,陆战北需要时间核实信息、调动资源,或许正在布设更大的网。而她当下的任务,是利用“学术交流”的掩护,在不暴露自身的前提下,尽可能收集更多线索。
“西南某矿区”这个范围太过笼统,如同大海捞针。沈清辞将目标转向了地质大学的档案室和地方志办公室。交流学者身份为她查阅非核心地质资料提供了便利。
接下来的两天,她白天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布满灰尘的档案室里,翻阅着近十年西南地区的地质勘探报告、矿点分布图以及相关的地方县志。精神力高度集中,让她能以远超常人的速度浏览和记忆,筛选着任何可能与“紫萤石”(或类似强放射性、伴生未知毒性矿物)相关的记载。
过程枯燥且收获甚微。公开资料要么语焉不详,要么早已过时。她注意到,大约从六七年前开始,某些区域的详细勘探数据出现了明显的缺失或模糊化处理,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刻意抹去了一些痕迹。
这天傍晚,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招待所房间。刚关上门,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再次隐隐浮现,比前两次更加飘忽,带着一种试探性的谨慎。
对方很有耐心,也在观察她的行动规律。沈清辞心下冷笑,看来白天的档案室之行,已经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
她像往常一样洗漱,然后坐在书桌前,摊开稿纸,假装整理白天的笔记。心神却已沉入灵魂空间。
空间内依旧宁静祥和。她先是饮用了几口灵泉,滋养消耗的精神力,随后走到沃土旁,检查之前种下的几味针对能量侵蚀和辐射损伤的草药长势。在十倍时间流速下,这些草药已然成熟,药性饱满。她小心地采摘了一批,准备炮制一些更强效的解毒丹和防护药膏,以备不时之需。
接着,她将注意力转向那套微型的信号发射器。这是她目前与陆战北单向紧急联络的唯一可靠方式。她仔细检查了其能量状态,确认完好。犹豫片刻,她并没有启动它。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能因不必要的通讯增加暴露风险。
退出空间后,外面的天色已彻底暗下。远处的山峦融入夜色,只有零星灯火点缀。那窥视感依旧存在,如同附骨之疽。
沈清辞决定不能坐以待毙。她需要反制,至少要知道是谁在盯着她。
她换上一身深色的便装,动作轻捷如猫,悄无声息地打开后窗。招待所是旧式建筑,楼层不高,窗外有粗大的排水管道和茂密的常青藤作为掩护。她利用末世锤炼出的身手,如同暗夜中的幽灵,顺着管道滑下,轻盈落地,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避开路灯的光晕和可能的哨位,她凭借白天空闲时摸清的地形,朝着感知中窥视感最可能来源的方向——招待所侧后方一栋废弃的旧实验楼潜去。
旧实验楼荒废已久,门窗破损,内部堆满杂物,空气中弥漫着霉味。沈清辞将精神力收敛到极致,如同融入阴影,一步步向上探查。
在二楼一个朝向招待所她房间的破败窗口附近,她发现了痕迹——几个新鲜的烟头,以及窗口架设过的轻微压痕。人已经离开了,但残留的气息还在。
精神力细细感知着那微弱的气息——带着一股西南本地烟草的辛辣,还有一种……类似于矿石粉尘的、极细微的金属颗粒感。这感觉,与标本库里某些区域的气息隐隐相似,但又多了一丝江湖气的腥膻。
不是训练有素的军方或特工,更像是……本地道上的人物,而且可能经常接触矿石。
这个发现让沈清辞蹙眉。如果是境外势力或内部敌对人员,动用的是专业人手,反而好判断其目的。这种本地势力的介入,让情况变得更加复杂混沌。他们是受雇于人?还是自发行为?与“紫萤石”矿区的秘密又有何关联?
她没有在旧实验楼久留,确认没有其他发现后,便循着原路,同样悄无声息地返回了招待所房间。整个过程中,那窥视感没有再出现,对方似乎并未察觉她的这次反侦察。
回到房间,锁好窗,沈清辞的心并未放松。线索指向了本地势力,这意味着调查必须更加谨慎。强龙不压地头蛇,在这人生地不熟的西南,她孤身一人,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被动。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缝底下,悄无声息地塞进来一个牛皮纸信封。
沈清辞眼神一凛,精神力瞬间扫过门外,空无一人。她小心地拾起信封,没有署名,入手微沉。
打开一看,里面并非信件,而是几张略显模糊的黑白照片。照片拍摄的似乎是某个矿洞的内部,昏暗的光线下,可以看到岩壁上隐约闪烁着诡异的紫色光泽,与标本库里的“紫萤石”极为相似!其中一张照片的边缘,还拍到了一只穿着劳保鞋、沾满泥泞的脚,旁边散落着几件简陋的采矿工具。
照片之下,还有一张小纸条,上面用打印机打着一行字:“想要知道矿区位置,明晚八点,独自来黑风坳土地庙。”
看着手中的照片和纸条,沈清辞目光沉静。
这是一个明显的陷阱。用她迫切需要的矿区信息做饵,引她孤身前往一个显然是对方地盘的偏僻地点。目的无非是擒获、审问,或者……灭口。
对方似乎笃定她会为了线索而冒险。也确实,这是目前找到“紫萤石”源头最直接的线索。
去,还是不去?
沈清辞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对方的身份不明,意图不明,风险极高。但这也是一个机会,一个切入对方内部、化被动为主动的机会。
她需要权衡。独自前往无异于羊入虎口,但若通知陆战北,大规模行动很可能打草惊蛇,导致线索中断。
沉思片刻,她将照片和纸条重新塞回信封,妥善藏好。然后,她坐到书桌前,摊开信纸,开始给家里写信。这是她离家时答应母亲的,定期报平安。
笔尖在信纸上沙沙作响,她写着在学校的见闻(隐去关键信息),写着西南与北方的不同风光,写着对父母的思念和叮嘱他们保重身体的话语。家庭的温情透过字迹流淌,仿佛能穿越千山万水,给予她力量和慰藉。她不能出事,必须要平安回去。
写完家信,封好,准备明天寄出。
随后,她再次进入灵魂空间。这次,她开始更细致地准备。强效迷药、解毒丹、刺激潜能短暂提升反应速度的药丸(副作用不小,非不得已不用),以及那套纳米钢丝和闪光弹,都被她检查并放置在最容易取用的位置。
她需要制定一个周密的计划。既要赴约,获取可能的线索,又要最大限度地保证自身安全。或许,可以利用空间的能力,以及对方对她真实实力的错误预估……
明晚的黑风坳土地庙,注定不会平静。
沈清辞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冷静。陷阱已然布下,而猎人与猎物的角色,从来都不是固定的。她倒要看看,这西南的暗流,究竟想将她卷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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