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尽的黑暗与破碎的光影中沉浮。沈清辞感觉自己像一片残叶,在狂暴的能量余波中飘零。灵魂空间那强行爆发后的残破景象不时闪现——裂隙如同破碎的镜面,边缘参差不齐,灵泉近乎干涸,沃土失去光泽,连那片青紫色的晶体区域都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每一次意识稍微清醒,带来的都是席卷全身、深入骨髓的空虚与剧痛。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却持续存在的温暖,如同黑暗中的灯塔,开始牵引着她涣散的意识。那温暖带着熟悉的气息,是母亲苏婉柔身上淡淡的馨香,和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内敛的守护之力,来自父亲沈建国。
她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眼皮却沉重如山。
“……清辞……清辞……能听到妈妈说话吗?”苏婉柔带着哭腔的、反复呼唤的声音,如同从遥远的水面传来,逐渐清晰。
沈清辞用尽全身力气,睫毛颤抖了几下,终于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刺目的白光让她瞬间又闭上眼,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再次缓缓睁开。
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天花板,鼻尖萦绕着消毒水的气味,但更浓郁的是母亲身上那令人安心的气息。苏婉柔憔悴不堪的脸庞近在咫尺,眼中布满了血丝,看到她醒来,泪水瞬间决堤,紧紧握住她的手,泣不成声。
“醒了……终于醒了……老沈!女儿醒了!”她哽咽着回头喊道。
沈建国就站在床尾,他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鬓角的白发格外刺眼。他没有像苏婉柔那样情绪外露,只是快步走到床边,俯下身,那双经历过无数风浪的眼睛里,是难以掩饰的后怕与如释重负。他伸出宽厚粗糙的手掌,轻轻覆盖在沈清辞的额头上,动作有些笨拙,却传递着无声而强大的力量。
“没事了,回家了。”他声音沙哑,只说了这五个字,却重若千钧。
沈清辞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苏婉柔立刻小心翼翼地用棉签蘸了温水,湿润她的嘴唇。
“陆……”她终于挤出一个模糊的音节。
苏婉柔的动作一顿,和沈建国交换了一个眼神,才低声道:“他……在隔壁重症监护室,还没脱离危险,但生命体征暂时稳住了。”
沈清辞的心猛地一紧,矿坑底部那贯穿胸膛的光矛和陆战北倒下的一幕再次浮现脑海。她还记得他塞进自己手心的那块身份牌……
她下意识地想抬手,却发现右手被绷带固定着,掌心似乎紧紧握着什么东西。是了,是那块身份牌,即使在昏迷中,她也未曾松开。
在父母无微不至的照料和顶尖医疗资源的支持下,沈清辞肉身的恢复速度很快。几天后,她已经能靠着床头坐起来,进食一些流质食物。但灵魂空间的创伤,却恢复得极其缓慢。
她不敢再轻易动用任何力量,甚至连内视都小心翼翼。那道裂隙依旧存在,只是不再散发危险的波动,反而像是耗尽了所有能量,陷入了一种死寂的沉睡。灵泉只有细微的水珠渗出,沃土贫瘠,青紫色区域裂纹遍布。整个空间一片荒芜。
她尝试引导外界稀薄的天地能量,或者服用一些温和的补药,但效果微乎其微。空间仿佛失去了活性,对她的努力毫无反应。
这天深夜,父母都已在外间的陪护床上睡着。沈清辞靠在床头,看着窗外清冷的月光,心中一片茫然。失去了空间的力量,她仿佛被抽走了主心骨,那种无所依凭的虚弱感,比身体的伤痛更让她难以承受。
就在她心灰意冷之际,指尖无意中碰到了贴身佩戴的那枚“混沌玉符”。玉符入手冰凉,内部那微观的能量风暴似乎也平息了许多。
她鬼使神差地,将一丝微弱到几乎不存的精神力,探入了玉符内部。
没有预想中的混乱,她“看”到了玉符核心那个由她亲手构建的“混沌节点”。节点依旧在缓缓旋转,吸收着周围微弱的游离能量,但旋转的方式,似乎……与之前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同。它不再仅仅是制造混乱,而是在这混乱之中,隐隐遵循着某种更深奥、更自然的韵律,仿佛……在模拟着什么。
是了!这玉符的核心,融入了她灵魂空间的本源灵壤!灵壤与她空间同源,难道……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她脑中闪过!
她不再试图从外界吸收能量,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那枚玉符,仔细感悟着那“混沌节点”旋转的韵律,试图与之共鸣。
起初毫无反应。但她没有放弃,一遍又一遍,如同最虔诚的信徒,用自己残存的精神力去触碰、去理解那混乱中的秩序。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精神力即将再次耗尽时,那“混沌节点”的旋转韵律,与她灵魂空间内那片死寂的荒芜,似乎产生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共振!
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清凉纯净的能量,竟顺着那共鸣的通道,从玉符核心反向流淌而出,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注入她干涸的灵魂空间!
这能量并非来自外界,而是……玉符在运转过程中,自行淬炼、提纯出的,最本源的生机!
虽然微弱,却真实不虚!它流淌过近乎干涸的灵泉,泉眼似乎松动了一丝;它浸润过贫瘠的沃土,一点微不可察的绿意悄然萌发;它甚至抚过那道死寂的裂隙,裂隙边缘那最细微的一道裂纹,似乎……弥合了那么一丝丝!
沈清辞猛地睁开眼,胸口因激动而微微起伏!她找到了!找到了修复空间的新方法!
不是强行从外界掠夺,而是通过这枚与她空间本源相连的玉符,从混乱中汲取秩序,从虚无中诞生生机!这是一种更加温和、更加根本的修复方式!
她紧紧握住胸前的玉符,感受着那微弱却持续的能量流淌,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
希望,并未断绝。
她转头看向窗外,天色已近黎明。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而她也找到了新的方向。
隔壁病房里,陆战北依旧在生死线上挣扎。而那个被“琉璃净火”重创的“昆仑”,其残骸已被严密回收,正在某个绝密实验室里被无数专家疯狂研究,试图解开其“完美”与“毁灭”的秘密。
“冥河”组织依旧隐藏在阴影中,虎视眈眈。
前路依旧漫长而危险。
但沈清辞知道,她必须尽快好起来。为了守护在床边为她熬白了头的父母,为了那个躺在隔壁、生死未卜却将身份牌塞给她的男人,也为了彻底终结这一切的根源。
她轻轻摩挲着掌心中那枚冰冷的身份牌,又感受着胸口玉符传来的、微弱却坚定的能量流动。
残火虽微,终可燎原。
她闭上眼,再次沉入那与玉符共鸣的玄妙状态中,引导着那涓涓细流,滋养着这片属于她的、等待新生的世界。
晨曦的光芒,终于刺破了厚重的云层,将温暖的金色洒满人间。而在那光芒之下,无形的战争,从未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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