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诚娱乐，顶层总裁办公室。
“啪——！”
一声脆响，尖锐刺耳。
价值不菲的骨瓷杯，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板上摔得粉身碎骨。
水渍和茶叶，溅得到处都是，狼藉一片。
如同冯依云此刻的心情。
“废物！废物！彻头彻尾的废物！”
她胸口剧烈地起伏，一张保养得宜的俏脸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死死盯着墙上液晶屏幕里那张脸。
那是阿哲的脸。
嫉妒，不甘，愤怒，最终化为输不起的疯狂。
当着全网数百万观众的面，公司耗费几千万资源，苦心孤诣打造的顶流网红，成了一个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巨婴！
完了……
这个念头如同一盆冰水，从冯依云的头顶浇落，让她浑身冰冷。
她失力地跌坐在沙发上，眼神涣散，彻底失焦。
她甚至能想象到，从明天开始，“大V探店”这个账号的商业价值将如何断崖式雪崩。
那份被她寄予厚望，甚至为此不惜一切代价的对赌合同，将变成一张悬在她头顶，随时会落下的天价催命符。
就在她心乱如麻，濒临崩溃之际，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慌什么。”
一个沉稳中带着一丝玩味的男声响起。
顾诚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一杯刚醒好的红酒，甚至没有看她一眼。
他闲庭信步般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城市夜景，仿佛地上的狼藉和冯依-云的滔天怒火，都只是一场无伤大雅的闹剧。
“顾诚！你还说风凉话！”
冯依云的声音瞬间拔高，带着哭腔和无尽的委屈，“你没看直播吗？阿哲他……他毁了！一切都毁了！”
“我看了。”
顾诚终于转过身，轻轻晃动着杯中的红色液体，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墙上的屏幕。
屏幕上，除了比赛现场，还分屏显示着“大V探店”账号后台的实时数据。
粉丝数，正在以每秒数千的恐怖速度狂跌。
但在另一个舆情监控窗口，#阿哲现场发飙#、#美食大赛疑有黑幕#、#郑泰和70分#，三个话题，正以火箭般的速度，疯狂屠戮着热搜榜。
“看，这泼天的热度，不就来了吗？”
顾诚轻笑一声，语气充满了嘲弄。
“这是黑料！是天大的丑闻！”冯依云几乎要尖叫起来，“这要怎么洗？我们的对赌协议怎么办？！”
她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冲过去死死抓住顾诚的胳膊。
顾诚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闪过一丝厌恶，但旋即又恢复了温和。
他没有推开冯依云，反而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轻柔得像魔鬼的低语。
“依云，冷静点。”
“谁说，我们要洗了？”
冯依云猛地愣住了。
“洗不白的。”顾诚的指尖在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滑动，调出一张舆情分析图，展示给她看，“你看，骂他的人虽多，但所有讨论他的热度加起来，是那个姓陈的获胜消息的五倍。”
“废物的价值，就要榨干。这，才是价值。”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颠倒黑白的恐怖魔力。
“依云，你听过一句话吗？”
“黑红，也是红。而且，比红更红。”
“黑红？”冯依-云咀嚼着这个陌生的词汇，眼中熄灭的火焰，被一种更疯狂的东西重新点燃。
“你的意思是……”
“聪明。”顾诚终于露出赞许的目光，“把他打造成一个英雄，一个敢于向‘权威’和‘潜规则’亮剑，最终却被无情打压的悲情英雄。”
“可他那个样子……太难看了，路人缘会彻底败光的！”冯依云还是迟疑。
“路人缘？”顾诚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不屑地嗤笑一声，“那种廉价的东西，值几个钱？”
“我们要的，从来都不是路人。”
“是信徒！”
他对着空气喊了一声：“公关部！”
办公室的智能音箱立刻回应：“在的，顾总。”
“启动预案。联系所有合作渠道，水军下场，把舆论往‘比赛不公’、‘资本打压草根’、‘传统抱团排挤创新’的方向引！”
“我要在十分钟内，让热搜第一，变成#心疼阿哲#！”
“是，顾总。”
冯依云被顾诚雷厉风行的操作彻底震住，她脑中的迷雾豁然散开，一条全新的，布满荆棘却通往金矿的道路，出现在眼前！
“我明白了！”她激动地喊道，“我们放弃那些摇摆不定的大众，只筛选提纯那些最极端，最容易被煽动的粉丝！”
“不止。”顾诚的眼中，闪烁着狼一样的光芒，“以前让他走亲民路线，格局太小了。”
“从今天起，他的人设，是‘被主流抛弃的贵族’。”
他踱步到窗前，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城市的灯火。
“继续探店，但只探人均五千以上的餐厅。他不再是为大众寻找美食，而是成为那些人……窥探上流社会的一扇窗！”
冯依云的呼吸瞬间急促，眼中燃起了名为贪婪的火焰。
“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虚荣又自卑的人。”顾诚转过身，笑容深邃而冰冷，“他们会一边骂阿哲炫富，一边又控制不住地点开他的视频，在病态的窥探中获得满足。我们要卖的不是美食，是他们遥不可及的梦！”
“带货！”冯依云脱口而出，她与顾诚对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默契！
“卖那些所谓的‘设计师联名款’、‘轻奢品’！”
“完全正确。”顾诚走回她身边，用手指轻轻挑起她的下巴，眼神温柔，说出的话却淬着剧毒。
“告诉他们，你虽然吃不起几万的晚餐，但买一支三百块的口红，一件五百块的t恤，就能拥有和‘贵族’一样的品味。”
“你觉得，他们会拒绝这份廉价的虚荣吗？”
冯依云看着眼前的男人，只觉得他是一个能将垃圾都点石成金的魔鬼。
就在这时，顾诚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接通后只用冰冷的声音说了一句。
“让他发。”
挂断电话，他对冯依云露出了一个胜券在握的微笑。
“看手机，好戏，开场了。”
冯依云立刻解锁手机，点开了微博。
沉寂许久的“大V探店”账号，在几秒钟前，发布了一条全新的动态。
没有长篇大论。
只有一张图，和一句话。
图片是阿哲孤独地坐在休息室角落的背影，在灯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显得悲壮，又落寞。
而那句话，像一把淬了毒的钩子，精准地抛向了每一个看客心中最阴暗的角落——
“原来，当‘传统’决定了结果，再好的创新，也只是一碗鸡汤而已。”
“我输了，输得心服口服。#郑泰和70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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