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但笼罩在天启城上空的阴云,却比昨夜的浓墨还要厚重。
慧安县主当街遇刺,刺客头目当场指认东宫!这则消息像插上了翅膀,一夜之间传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此事牵连国本,其爆炸性的张力,已将储君与新贵之间的矛盾,以最酷烈、最血腥的方式,彻底撕开,暴露在朗朗乾坤之下。
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慧安县主府,盯着东宫,更盯着那座巍峨的皇城。所有人都知道,今日的早朝,必将是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
皇宫,御书房。
“啪——!”一只上好的琉璃盏被狠狠地摔在金砖之上,四分五裂。
皇帝轩辕宏胸口剧烈起伏,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跪在下方的太子轩辕曜。“混账东西!”皇帝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刺杀朝廷县主,动用东宫死士,你想干什么?你想造反吗?!”
“父皇!儿臣冤枉啊!”轩辕曜伏地痛哭,“儿臣是被陷害的!那洛云曦巧舌如簧,定是她设下的圈套,故意构陷儿臣啊!”事到如今,他唯一的生路,就是抵死不认。
“陷害?”轩辕宏怒极反笑,“京畿卫人赃并获,证物就摆在朕的面前!你告诉朕,谁能陷害你到这个地步?”
“父皇,那鬼手早已不是儿臣的人,定是被洛云曦收买!至于那些死士,更是来历不明的亡命之徒!”轩辕曜声泪俱下,极尽辩解之能事。
看着他这副丑态,轩辕宏眼中的怒火渐渐冷却,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寒。他挥了挥手,对身旁的太监总管李德全道:“传朕旨意,开金銮殿,让文武百官都来。”
他顿了顿,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让慧安县主,带她的人证物证,上殿!朕要让你,也让她,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好好辩一辩!”
轩辕曜心中咯噔一下,一股巨大的恐惧攥住了他的心脏。父皇这是……要将此事彻彻底底地摆在台面上!
一个时辰后,金銮殿。
百官列队,鸦雀无声。龙椅之上,皇帝面沉如水,不怒自威。太子轩辕曜站在殿中,脸色苍白如纸,眼神飘忽。
“宣,慧安县主洛云曦,携人证物证上殿——!”李德全尖细的嗓音划破了殿内的死寂。
众人目光齐刷刷地望向殿外。
只见洛云曦一身素雅的青衣,未着任何华丽的配饰,却自有一股凌霜傲雪的气质。她一步一步,从容不迫地走入金殿。在她身后,京畿卫指挥使贺凛亲自带着几名校尉,押解着形容狼狈的鬼手及数名被俘死士。
“臣女洛云曦,参见陛下。”她微微躬身,声音清越,响彻大殿。
“平身。”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慧安县主,你称太子指使刺杀于你,可有证据?”
“回陛下,证据确凿。”洛云曦直起身,目光如炬,直视太子。“此案,物证在此。”
她话音刚落,贺凛便示意手下呈上一个木盘,盘中赫然是几支乌黑的短箭。
“此乃昨夜刺客所用之淬毒弩箭,其毒性与工艺,皆为东宫秘制,兵仗局有档可查。”
工部尚书立刻出列,检验过后,脸色大变,跪禀道:“回陛下,此弩箭……确为三年前为东宫卫率特制的一批‘破甲箭’,档案尚在。”
轩辕曜的身体晃了晃,强自镇定道:“区区几支箭能说明什么?天下之大,有人仿制也不足为奇!”
他的话音刚落,身为太子母族的安国公便出列附和:“陛下,太子所言极是。单凭几支箭,恐难定论。”
“好一个‘不足为奇’。”洛云曦冷笑一声,转向那些被押着的死士。“那这些人,国公也觉得‘不足为奇’吗?”
“他们每一个,都曾在东宫卫率中有过名录,虽然早已被销档,划为‘病亡’,但他们的家人,他们的过往,刑部一查便知。陛下,是否要刑部尚书现在就去核查一番?”
刑部尚书闻言,立刻出列:“臣,遵旨。”
“不必了!”轩辕曜厉声喝道,他知道,一旦去查,就全完了。他色厉内荏地指着洛云曦,“你!你这是污蔑!他们早已不是我东宫的人!”
“与你无关?”洛云曦步步紧逼,声音陡然拔高,“那他呢?鬼手!太子殿下最信任的幕僚之一,难道也与你无关吗?”
她猛地转向跪在地上的鬼手,厉声问道:“鬼手,抬起头来,看着龙椅上的陛下,看着你曾经的主子!告诉所有人,昨夜是谁,派你去的!”
鬼手浑身剧震,颤抖着抬起头,对上太子那双充满杀意的眼睛,又看到了洛云曦那冰冷刺骨的眼神,他知道自己已无退路,嘶声道:“是……是太子殿下!是他命我组织人手,务必将慧安县主……斩草除根!”
满朝哗然!
“你血口喷人!”轩辕曜状若疯狂地咆哮,“父皇!他是被屈打成招!此女心机深沉,手段狠毒,这都是她的阴谋!”
“阴谋?”洛云曦迎着他的目光,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与怜悯。“太子殿下,你以为,我今日上殿,只是为了这桩刺杀案吗?”
此言一出,轩辕曜心中猛地一突,一股比刚才更加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只听洛云曦转向皇帝,再次一拜:“陛下,臣女今日,还要状告太子殿下另一桩大罪!”
“月前,臣女押送的三十万石赈灾粮草被劫,险些酿成大祸。当时所有线索都指向了北狄蛮族。但臣女一直心存疑虑,此事蹊跷颇多,故而一直暗中追查,不敢懈怠。”
“直到昨夜,擒获鬼手,臣女才用一些特殊的手段,从他口中撬出了另一条关键线索,并顺藤摸瓜,找到了真正的罪人!”
她转过身,对着殿外朗声道:“带人证!”
话音落下,一个身穿囚服,神情萎靡的中年官员被带了上来。
正是当初负责粮草交接的军需官,赵谦!
看到他的一瞬间,轩辕曜的脸色“唰”地一下,血色尽褪。他完了。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赵谦一见到皇帝,便双膝一软,磕头如捣蒜,哭喊道:“陛下!罪臣有罪!罪臣鬼迷心窍,受了太子殿下的指使,才带人假扮北狄蛮族,劫走了粮草啊!太子殿下许诺我事成之后高官厚禄,我……我一时糊涂啊!陛下!”
如果说,刺杀案的证据,太子还能狡辩是“栽赃陷害”。那么粮草案的人证,就如同一柄烧红的铁锤,狠狠地砸碎了他最后一块遮羞布!
两案相扣,逻辑清晰。动机、人证、物证,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先因粮草案构陷不成,再生杀心,意图灭口。
图穷,匕见!
金銮殿内,死一般的寂静。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上。
轩辕曜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赵谦的每一句哭诉,都像是一记重鼓,捶在他的心上,将他所有的希望与侥幸,捶得粉碎。
“呵……呵呵……”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癫狂。“哈哈哈哈……好!好一个慧安县主!好一个洛云曦!”
他猛地抬起头,双目赤红,状若疯魔地指着洛云曦,又指着满朝文武。“是!都是我做的!那又如何?!她是乱臣贼子!你们都是!你们都想抢我的位置!都想害我!”
“父皇!您看到了吗?他们都合起伙来欺负我!您为什么不帮我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这番语无伦次、颠三倒倒的疯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龙椅之上,轩辕宏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那张威严的脸上,再无愤怒,只剩下无尽的疲惫与失望。他悉心培养了二十多年的储君,天启王朝的未来,到头来,竟是这样一个心胸狭隘、手段卑劣、毫无担当的蠢物。
他败了。败得一败涂地。不仅败给了洛云曦的智谋,更败给了他自己的愚蠢和疯狂。
许久,轩辕宏睁开了眼睛,眼中已是一片清明与决绝。
他看着殿中那个还在咆哮的、自己曾经最引以为傲的儿子,用一种平静到可怕的语气,缓缓开口:
“传朕旨意。”
“太子轩辕曜,心性狠毒,构陷忠良,残害功臣,德不配位……”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座山,重重地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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