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卫星的实时数据流，在“裁决者”号旗舰指挥中心的巨大全息屏幕上，呈现出一种令人不安的绿色。
维克托指挥官，一位拥有纯粹机械义肢和冷静逻辑思维的星海精英，此刻正紧盯着屏幕上那颗卫星的运动轨迹。它不再是精确的同步轨道，而是在虚空中进行着一种毫无规律的、抽搐般的“舞蹈”。
“重复，‘幽灵’卫星的逻辑核心是否被物理摧毁？”维克托的声音通过声带植入物发出，带着金属般的冰冷质感。
首席科学家艾琳，一个拥有高度发达生物脑和神经接口的女性，她的手指在控制台上飞快地操作，试图从乱码中提取哪怕一丝有用的信息。
“指挥官，根据我们接收到的最后信号，‘幽灵’的物理结构完好无损，能量核心稳定。但它的逻辑系统……完全崩溃了。”艾琳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颤抖，“它没有被炸毁，它只是……疯了。”
“‘疯了’不是一个科学术语，艾琳。”维克托的语气中带着不满。
“但这是最精确的描述，指挥官。”艾琳抬起头，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数据流的微光，“我们接收到的数据，是它在尝试用一种完全随机的、基于情感的逻辑来运行。例如，它在报告自身状态时，会随机插入天启文明的古老歌谣片段，或者描述一种不存在的‘喜悦’情绪。”
指挥中心内一片寂静。星海文明，一个以绝对理性、物理法则和机械逻辑为基石的超级文明，从未遇到过这种现象。
“这与我们对低级文明的预估严重不符。”维克托的目光转向了战术屏幕。
战术屏幕上，显示着过去二十四小时内，星海文明对双星世界进行的十次超光速打击结果。
“命中率：百分之三点七。”艾琳报告，“这比我们对一个拥有完整反空间防御系统的中级文明的预估还要低。我们的打击，在进入双星世界引力场后，会发生不可预测的‘跃迁’，偏离目标数千公里。”
维克托的机械手紧紧握住了指挥台的边缘。“法则武器。这是唯一的解释。”
“不，指挥官，比法则武器更复杂。”艾琳摇了摇头，她的生物脑正在以超越常人的速度进行运算，“如果他们拥有法则武器，他们可以直接摧毁我们的舰队。但他们没有。他们只是……污染了我们的法则。”
艾琳调出了一个复杂的数学模型，投射在维克托面前。
“我们对双星世界的法则分析，一直基于纯粹的物理学和宇宙常数。但现在，我发现了一个无法解释的‘变量’——一种基于生命和意识的能量场，他们称之为‘源能’。这种能量场，在洛云曦的意志主导下，正在与我们世界的物理法则进行‘非对称耦合’。”
“非对称耦合？”
“是的。想象一下，我们是完美的机械钟表，而他们是流动的河流。洛云曦的意志，就像是河流中的一块巨石，它没有摧毁钟表，但它改变了河流的流向，让钟表的齿轮开始生锈，让我们的逻辑开始混乱。”艾琳解释道，“‘幽灵’卫星的崩溃，就是因为我们试图用纯粹的机械逻辑去处理一个被‘生命逻辑’污染的环境。”
维克托沉默了。他无法理解这种基于“意识”的武器。在星海文明的字典里，意识是生物进化的副产物，是低效且不可靠的。
“这意味着，我们引以为傲的超光速打击、高维武器，甚至我们的通讯系统，都可能在这个被污染的区域内失效。”艾琳总结道，“我们正在用一套错误的规则，去玩一场由他们定义的战争。”
指挥中心内的气氛变得凝重。星海文明的骄傲，在这一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我们不能撤退。”维克托冷冷地说，“星海的荣耀不容玷污。但我们必须改变策略。”
他看向战术屏幕上，双星世界那片蔚蓝色的星球。
“如果高维打击无效，我们就回到低维战场。如果远程打击无效，我们就进行近距离接触。”维克托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艾琳，准备一支地面侦查部队。装备最低限度的科技武器，但必须携带最先进的源能分析设备。”
“地面部队？指挥官，这风险太高了。我们对这个世界的地面环境和本土生物一无所知。”艾琳警告道。
“我们知道他们拥有‘源能’，知道他们拥有武道宗师。”维克托的机械眼闪烁着红光，“但他们是低级文明，他们的单兵作战能力，不可能与我们星海的精英士兵抗衡。”
他调出了地面部队的配置方案。
“派遣‘先驱者’小队。他们配备了最新的‘幽能护甲’，可以抵御低烈度的能量攻击。他们的任务不是战斗，而是获取样本，尤其是那些被源能污染的机械残骸，以及活体俘虏。”
“指挥官，如果他们遭遇天启的武者……”
“那就让他们用最原始的方式战斗。”维克托打断了她，“我们必须了解这种‘生命逻辑’是如何运作的。只有深入敌人的核心，才能找到反制法则污染的方法。”
艾琳叹了口气，知道维克托的决定已无法更改。星海文明的傲慢，让他们无法接受失败，更无法接受被一个“低级文明”用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击败。
“我将亲自监督地面部队的降落和数据采集。”艾琳说。
“很好。”维克托点头，“告诉‘先驱者’小队，这是星海文明的第一次地面接触。他们的每一步行动，都将决定我们对这个世界的最终裁决。”
在“裁决者”号的巨大舰腹下，一艘小型、隐形的登陆舰缓缓脱离。它穿过双星世界的引力场，目标直指天启大陆的一片荒芜之地。
星海文明的指挥官维克托，坚信自己已经找到了破解“法则武器”的方法——通过低维度的接触，获取样本，然后用星海的理性逻辑进行解析。
他没有意识到，这正是沈辞和洛云曦意志所希望看到的。
他们正在一步步，将星海文明这头庞大的机械巨兽，引入一个由生命和意识编织而成的、充满变数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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