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婆婆的小屋静室之内,那口饱经冰火淬炼的黑石药鼎终于彻底沉寂。鼎内混沌淡金、馨香四溢的膏状宝药,无声地宣告着一次凶险与机遇并存的炼药奇迹的落幕。姬岩盘膝坐在鼎旁,周身气息圆融而内敛,炼体八层的力量在筋骨皮膜间流淌,每一次心跳都如沉稳的鼓点,蕴含着远超同阶的雄浑底蕴。
药婆婆枯瘦的手指沾了一点鼎沿残留的淡金药膏,细细捻动,浑浊的老眼中精光闪烁,满是惊叹与探究:“妙啊…暴戾被驯服,极寒与炽烈竟能如此水乳交融…岩小子,这剂‘冰火淬基膏’,药性之霸道温和并存,老身生平仅见!每一口都是无上宝药,需徐徐炼化,切莫贪功冒进。”
姬岩深深一礼:“若非婆婆指点迷津,岩早已在能量对冲中化为飞灰。此恩,铭记于心。”
“哼,少来这套虚的。”药婆婆摆摆手,眼中却带着笑意,“老身不过是顺水推舟,关键是你那古怪的功法与意志力。接下来如何打算?守着这宝药闭关?”
姬岩目光投向小屋兽皮窗外,天际隐隐有肃杀之气弥漫:“蛮荒百族猎场试炼,已迫在眉睫。此膏药性需徐徐图之,非朝夕之功。试炼,才是眼下磨砺与获取更大机缘之地。”
“百族猎场…”药婆婆眉头微蹙,布满岁月沟壑的脸上显出凝重,“那里是真正的血肉磨盘,各族天骄、凶兽异种、乃至诡谲的自然陷阱层出不穷。以你如今实力,自保有余,但想脱颖而出,还需万全准备。”她顿了顿,浑浊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姬岩,“尤其是你识海中那东西…气息虽隐晦,但猎场之内,难保没有感知敏锐或身怀秘宝之辈。一旦暴露,怀璧其罪,后果不堪设想。”
姬岩心头凛然。饕餮鼎与八卦板是他最大的依仗,也是最大的秘密。药婆婆的话,点醒了他。如何在激烈的试炼中,既充分利用鼎板之力,又不露丝毫痕迹?
“婆婆所言极是。藏匿之法…岩已有雏形。”姬岩眼中闪过思索的光芒,“关键在于‘寻常’二字。将特殊之物,藏于最不起眼的寻常物件之中,让人视而不见。”
药婆婆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哦?说来听听。”
“试炼之地,危机四伏,饮食补给乃重中之重。”姬岩思路逐渐清晰,“寻常战士,随身携带干肉、水囊、乃至简易的炊具,再正常不过。我打算…特制一个超大号的兽皮行囊,内装石锅、石碗、石勺等全套炊具,以及我自行调配的一些调味料。此囊外观务必粗陋笨重,让人一看便觉得是个累赘的‘厨子行囊’。而我识海古鼎的吞噬炼化之能,在需要时,便可假借‘生火做饭’之名进行!鼎内炼化凶兽血肉精华,外显不过是一锅香气四溢的肉汤而已!”
“妙!”药婆婆拍案叫绝,眼中精光爆射,“大智若愚,大巧藏拙!谁能想到你背着锅碗瓢盆,竟是在行那吞噬炼化、增长修为的逆天之事?好一个‘厨子’的伪装!这兽皮袋,必须够大,够厚实,够显眼!”
说干就干。姬岩首先将目光投向那珍贵的“冰火淬基膏”。他小心翼翼地将鼎内粘稠的膏体舀出,分装进药婆婆提供的数个厚实石罐中,密封盖紧。这将是他在试炼中稳步提升的关键资粮。
接着,便是打造那“累赘”的掩护——大兽皮袋。姬岩亲自去部落的鞣皮匠那里,挑选了一张坚韧无比、厚达一指、近乎方形的巨大岩牛皮。这皮子硝制得并不算精细,甚至带着些许原始粗犷的毛茬,颜色也是深沉的土褐色,毫不起眼。他要求匠人用最粗的兽筋线,以最结实的手法,缝制成一个巨大的、几乎能把他半个身子装进去的口袋,只在顶部留一个收口。
袋子主体缝制好后,姬岩开始了他的“点睛之笔”。他寻来几种颜色各异、汁液浓稠的草叶和矿石——暗红的血藤汁、靛蓝的夜光藓、深褐的泥炭土。他在一张宽大的树叶上,用炭条勾勒出一个极其粗犷、甚至有些滑稽的图案:一只圆滚滚、四肢短小、咧着大嘴、眼睛瞪得像铜铃的岩蜥!这形象与蛮荒常见的凶厉图腾截然不同,透着一股子傻气。
姬岩用削尖的木棍蘸取草汁矿粉,对照着树叶上的图案,在大兽皮袋最显眼的正中央位置,开始“绘制”。他画得毫无章法,线条歪歪扭扭,颜色涂抹得也不均匀,红一块、蓝一块、褐一块,让那只卡通岩蜥显得更加憨态可掬,甚至有些丑陋。部落里路过的战士看到,无不哄笑:
“哈哈,姬岩兄弟,你这画的是啥?吃撑了的土蜥吗?”
“背着这么大个丑袋子去猎场?不怕被凶兽笑掉大牙?”
“岩兄弟,你这口味…挺别致啊!”
姬岩毫不在意,反而咧嘴一笑,拍着那巨大的兽皮袋:“懂什么?这可是我的宝贝饭袋!猎场凶险,吃饱喝足才有力气搏杀!这画多好,看着就喜庆,下饭!”
众人笑得更欢了,只当他是被突破的喜悦冲昏了头,弄些无用的玩意儿。这正中姬岩下怀,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一个背着丑陋可笑大饭袋的“吃货”形象。
袋子画好,姬岩开始填充他的“炊事班家当”。
核心是一件特制的双层石锅。外层是厚实的黑曜石,打磨得相对粗糙,内胆则选用了一种质地细腻、导热均匀的灰白色火纹石。两层之间,姬岩小心地填入了一层碾磨成极细粉末的吸光石耳。这石耳粉末不仅具备极佳的隔热效果,更能吸收隔绝大部分微弱的能量波动,如同给石锅穿上了一层“能量隐身衣”。锅盖同样厚重,边缘特意做得不太严丝合缝,方便蒸汽逸散,也显得更“原始”。
配套的石碗、石盘、石勺,也都选用了最普通常见的石材,样式粗笨。一把厚背石刀,边缘不算锋利,更适合剁骨而非搏杀。
接下来是重头戏——自制调料。姬岩将剩余的提纯地脉灵盐小心包好,又取来晒干的吸光石耳粉末(少量)、几种具有去腥增香效果的辛辣草籽、以及一种能带来独特鲜美味的晒干菌菇碎末。他将这些材料按照不同比例,混合研磨,分装进几个小号的、密封性良好的骨筒里。这些骨筒,连同那几罐“冰火淬基膏”,都被他仔细地用厚实的、隔绝气息的油布包裹好。
最后,他将石锅、碗盘勺刀、调料骨筒、油布包裹的膏药罐,还有几块引火用的燧石和干燥火绒,一股脑儿地塞进了那个巨大、厚实、印着滑稽卡通岩蜥的兽皮袋里。袋子塞得鼓鼓囊囊,显得更加笨重臃肿。姬岩试着将袋子背在身后,巨大的体积几乎挡住了他整个背部,行走间颇有不便,活脱脱一个移动的“后勤仓库”。
药婆婆全程旁观,眼中赞赏之色愈浓。她走上前,枯瘦的手指在那兽皮袋粗陋的缝线上拂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带着药香的荧光悄然融入兽筋线中。“老身给你这‘饭袋’再加点料。这点‘宁神草’粉,融在缝线里,能驱散些蛇虫鼠蚁,免得它们啃坏了你的‘宝贝’。”她又拿出几个小皮囊,“这是强效的止血散、解毒粉,还有一包‘惊兽散’,遇到群居的低阶凶兽撒出去,能争取点时间。省着点用,老身存货也不多。”
姬岩郑重接过:“多谢婆婆!”
“行了,东西齐备,滚去准备吧。”药婆婆挥挥手,“记住,猎场之内,生死自负。活着回来,老身还想看看你这‘厨子’能折腾出什么新花样。”
姬岩咧嘴一笑,背起那沉重又滑稽的巨大兽皮袋,深深一礼,转身大步走出药婆婆的小屋。夕阳的金辉洒落,将他背着巨大行囊的身影拉得很长。那袋子中央,卡通岩蜥咧着大嘴,在晚霞中显得格外醒目,又格外憨傻。
部落的空地上,已有不少准备参加试炼的战士在整装。打磨骨矛的霍霍声,皮甲摩擦的窸窣声,以及低沉而充满战意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当姬岩背着那硕大无比、画着古怪图案的兽皮袋出现时,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惊愕、疑惑、随即爆发出更响亮的哄笑。
“噗!姬岩,你这…你这是要去猎场开饭馆吗?”
“我的天,这么大个袋子!装的是凶兽崽子吗?哈哈!”
“快看那画!那岩蜥…哈哈哈哈,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姬岩你画的?”
姬岩坦然面对众人的哄笑,甚至故意笨拙地调整了一下肩带,让那卡通岩蜥更加显眼。他拍了拍鼓鼓囊囊的袋子,发出沉闷的声响,里面锅碗瓢盆碰撞,叮当作响,坐实了“厨子”的身份。他憨厚地笑道:“民以食为天嘛!吃饱了才有力气打架!到时候猎到好肉,我请大家喝汤!”
这话又引来一片善意的嘘声和笑声。众人只当他是性情古怪,或是实力提升后有些忘乎所以,弄些无用的东西。没人会想到,这笨重丑陋的兽皮袋深处,藏着能吞噬炼化凶兽精华的无上古鼎;那叮当作响的炊具,将是掩盖饕餮之力的绝妙屏障;而那一筒筒不起眼的调料粉末,混合着提纯的地脉灵盐,足以化腐朽为神奇,烹煮出滋养道基的“真力大餐”。
姬岩在哄笑声中,走向集合点。他目光扫过那些打磨锋利的骨矛、涂抹毒药的箭矢、闪烁着符文微光的护身骨片…最后落回自己身后这个巨大的、画着傻气岩蜥的袋子。他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锋芒毕露易折,扮猪吃虎方长。
鼎藏炊具内,百猎我独行。
百族猎场的腥风血雨,似乎已能嗅到一丝气息。而他,已背着“厨房”,准备去那片残酷的盛宴中,猎取属于他的“食材”,点燃属于他的“炉火”。夕阳沉入远山,最后一缕余晖照亮了兽皮袋上那只瞪大眼睛的卡通岩蜥,仿佛也在好奇地注视着即将展开的征途。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从鼎腹开始:我的蛮荒镇世路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