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上的惊鸿一瞥,如同在深潭中投下巨石,余波久久未能平息。
谭韫航将自己彻底锁在了小院里,数日不曾出门。
连每日例行的采买都托付给了隔壁一位寡居的老妇人,支付了丰厚的跑腿费。他拒绝了一切求诊,院门终日紧闭,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隔绝在外。
小七忧心忡忡,它看着宿主比以往更加沉默,常常对着某处虚空一坐就是半天,连投喂美食都似乎失去了往日的兴致。
它不敢多问,只能笨拙地叼来自己藏起来的、最好吃的糖块,放在他冰凉的手心里。
【宿主,吃糖。】它小声哼唧。
谭韫航的目光缓缓聚焦于掌心那枚有些融化的糖块,指尖颤了颤,最终却只是轻轻推开,摇了摇头。
糖似乎也失去了味道。
而另一边,林风的日子同样不好过。
那日街角的相遇,谭韫航苍白惊慌的脸和决绝逃离的背影,如同魔咒般在他脑中反复上演,日夜不休。
他试图用繁忙的事务麻痹自己,但效率低下,屡屡出错。苏婉担忧的目光,旁人的议论,都让他更加烦躁。
他必须问清楚!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过得好不好?当年,当年那些到底算什么?为什么一见他就跑?
一种焦灼的、混合着担忧、愤怒、不甘和强烈渴望的情绪驱使着他。
他动用了林家的关系网,很快便查到了谭韫航在栖霞镇的落脚点,以及那个冷面药师的身份。
得知他独自一人住在镇子西头,深居简出,靠着高超的医术谋生,林风心中五味杂陈。
他想象不出,那个曾经连熬糊一锅药膳都要蹙眉记录半天的、有着近乎苛刻完美主义的人,是如何在这偏远小镇立足的。
这日午后,林风再也按捺不住,抛下所有事务,独自一人骑马直奔栖霞镇,他心中憋着一股气,又带着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隐秘的期待。
他找到了那座僻静的小院。院门依旧紧闭着,比他想象中要简朴一些,但收拾得干净整洁,院墙内,似乎有淡淡的药香和一丝甜点的香气飘出。
林风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他深吸一口气,上前,叩响了门环。
“叩、叩叩。”
声音在寂静的午后显得格外清晰。
院内没有任何回应。
林风等待了片刻,眉头蹙起,再次用力叩响。
“谭韫航!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他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焦灼和一丝火气。
院内依旧死寂。
就在林风几乎要失去耐心,考虑是否要强行闯入时,院内终于传来一道极其冰冷、甚至带着明显抗拒的声音:
“不见客,请回。”
是谭韫航的声音!比记忆中更加冷冽,像是裹着厚厚的冰碴。
这冰冷的拒绝瞬间刺痛了林风!连日来的焦躁、担忧、不甘和那点委屈轰然爆发!
“不见客?!”林风猛地一拳砸在门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声音因激动而拔高,“谭韫航!你躲什么?!当年不声不响就走的是你!现在一见我就跑的也是你!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开门!把话说清楚!”
门内沉默了一下,然后,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刻意的、近乎残忍的平静:
“无话可说,林公子请回,勿要扰人清静。”
林公子?
如此疏离冷漠的称呼,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瞬间熄灭了林风大半的火气,却让他心底那股寒意更甚。
他难以置信地瞪着那扇紧闭的门,仿佛要透过木板看清后面那个人到底在想什么!
“无话可说?”林风的声音低了下来,却带着一种受伤般的沙哑,“那些,那些都是假的,对不对?从头到尾,对你来说,都只是一场实验,对不对?所以你现在连解释都懒得给我了,是吗?!”
门内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久到林风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然后,他听到谭韫航的声音,极轻,却字字清晰,像冰针一样扎进他心里:
“是。”
只有一个字。
肯定了所有他最坏的猜测,碾碎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林风踉跄着后退了一步,脸色瞬间惨白。心脏像是被那个字狠狠凿穿,冷风呼呼地往里灌,带来一种近乎麻木的剧痛。
原来真的如此。
所有的悸动,所有的心乱,所有他以为的特殊在对方眼里,果然只是一场可笑的数据收集实验。
现在实验结束了,数据作废了,所以他这个目标也就毫无价值了,连多看一眼,多说一句,都是浪费。
巨大的羞辱感和绝望瞬间淹没了林风。
他死死盯着那扇门,眼眶涨得发红,却死死咬着牙,不让任何东西落下。
最终,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好得很,谭韫航你真是好得很!”
他猛地转身,不再有丝毫留恋,大步离开。背影僵硬,充满了被彻底刺伤后的决绝和狼狈。
院内。
谭韫航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门外那渐行渐远的、充满痛苦的脚步声,像重锤一样砸在他的心上。
小七缩在他脚边,吓得大气不敢出。
谭韫航抬起手,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
那个是字说出口的瞬间,他尝到了喉间翻涌的、铁锈般的腥甜。
【宿主,你为什么要…】小七小声地、带着哭腔问。
谭韫航没有回答,他只是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整个人蜷缩起来,如同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
为什么?
因为他害怕。
害怕看到对方眼中彻底的厌恶和恨意。 害怕那灼热的、他无法回应的情感。
害怕自己会心软,会失控,会再次陷入那无法理解的混沌之中。
所以,他选择了最残忍的方式,推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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