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韫航感觉自己漂浮在一片虚无之中。
他低头，能看到下方血色斑驳的大地，能看到清虚真人抱着他逐渐冰冷的身体老泪纵横，却触碰不到任何事物。
“我，死了吗？”他喃喃自语。
小七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哭腔：“笨蛋！谁让你用禁术的！还好我及时护住了你的魂魄，不然就真没了！”
谭韫航怔怔地看着下方：“其他人呢？”
“沐清风战死，静心真人战死，各派高手几乎全军覆没。”小七哽咽道，“就剩清虚老头和几个孩子了。”
就在这时，空间突然撕裂！一道黑影踉跄冲出，正是林瑾言！他浑身魔气缭绕，却掩不住眼中的恐慌与绝望。
“韫航！”林瑾言扑到谭韫航的身体旁，颤抖着手探向鼻息，随即整个人僵住。
清虚真人老泪纵横：“你来晚了，他为了救大家，用了禁术。”
林瑾言抱住那具冰冷的身体，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魔气不受控制地爆发，震得四周山石崩裂！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他喃喃自语，眸中血红与清明交替闪烁，“若我早些回来，若我…”
漂浮在空中的谭韫航想要触碰他，却穿体而过：“师兄，不是你的错…”
突然，一阵鼓掌声响起。
一个穿着天玄门服饰的中年男子缓步走出，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真是感人啊。”男子轻笑，“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清虚真人瞪大眼睛：“玄明长老？你，你没死？”
被称为玄明的男子笑道：“死？当然没有，这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
林瑾言猛地抬头：“是你！那个黑影！”
玄明颔首：“正是，从清河村到今日之局，都是我一手策划。”
“为什么？”清虚真人难以置信，“你是我天玄门长老，为何要…”
“为何？”玄明冷笑，“因为这个世界已经腐朽了！正道伪善，魔道猖獗！唯有彻底毁灭，才能重建秩序！”
他狂热地张开手臂：“我要让人魔两界彻底融合，创造新的世界！而你们——都是必要的祭品！”
林瑾言轻轻放下谭韫航的身体，缓缓起身，魔气在他周身凝聚成实质：“你该死。”
玄明大笑：“就凭你？一个连自己身份都不敢承认的懦夫？”
大战爆发！林瑾言彻底释放魔尊力量，与玄明激战在一起。
二人力量相当，打得天地变色！
漂浮的谭韫航焦急万分：“小七！有没有办法帮忙？”
小七无奈：“你现在是魂体，什么都做不了！”
激战中，玄明突然取出一面古镜：“知道这是什么吗？上古魔器噬魂镜！专门克制魂体！”
镜光直射林瑾言！千钧一发之际，谭韫航的魂体下意识扑过去挡在前面！
“不！”林瑾言似乎感应到什么，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
镜光穿透谭韫航的魂体，竟让他暂时显形！玄明一愣，随即大笑：“原来如此！魂魄未散？正好一并收了！”
林瑾言看着谭韫航半透明的身影，眼中闪过震惊、喜悦，最后化为决绝：“韫航，等我。”
他彻底放弃防御，所有力量凝聚于一剑！魔剑贯穿玄明胸膛，但噬魂镜光也击中林瑾言！
玄明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的剑：“不可能，我明明…” 林瑾言拔出剑，声音冰冷：“你低估了爱的力量。”
玄明倒地身亡，噬魂镜随之破碎，林瑾言也重伤倒地，魔气快速消散。
清虚真人急忙上前：“林师侄！”
林瑾言摇头，望向谭韫航的方向——虽然看不到，但他能感觉到那份存在：“真人，魔界尚未平息，我必须彻底封印裂缝。”
清虚真人老泪纵横：“可是你的伤…”
林瑾言艰难起身，走到谭韫航身体旁，轻轻吻了吻那冰冷的唇：“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是我没用。”
他转身面向魔界裂缝，周身燃起黑色火焰——这是魔尊禁术，以生命为代价的终极封印！
“以我之魂，封魔界之门！以我之血，净世间之恶！”
黑色火焰冲天而起，化作巨大封印覆盖裂缝！魔界震动，万魔哀嚎！
林瑾言的身体渐渐消散，他最后望向谭韫航的方向，唇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
“韫航，这次换我救你了，你应该会开心吧。”
最后一点光芒消散，魔界裂缝彻底封印。
林瑾言，魔尊转世，为护人界付出了生命。
清虚真人跪倒在地，泣不成声。仅存的几个孩子吓得瑟瑟发抖。
漂浮的谭韫航怔怔地看着这一切，魂体剧烈波动。
他想要呐喊，却发不出声音；想要哭泣，却没有泪水。
小七小声啜泣：“这个笨蛋，两个都是笨蛋。”
就在这时，一道金光从天而降，笼罩住谭韫航的魂体。
小七惊喜道：“是主系统！它说可以给你一个选择！”
谭韫航茫然：“选择？”
“用你积累的所有功德，可以换林瑾言一线生机！但代价是…”小七犹豫道，“你会忘记这个世界的记忆，变回最初的谭韫航。”
谭韫航毫不犹豫：“换。”
“可是…”
“换！”
金光大盛，林瑾言消散的地方凝聚起一点微弱的光芒。
同时，谭韫航感到自己的记忆正在快速流失。
这个世界的经历，那些精心设计的邂逅，那些若有若无的撩拨，那个带着血味的吻，都在消失。
最后时刻，他看向那点微光，轻声道：“师兄，我等着你。”
金光散去，谭韫航的魂体回归身体。
他缓缓睁眼，看着四周血色大地，眼中一片茫然。
“我这是怎么了？” 清虚真人惊喜地抱住他：“韫航！你为什么？没事没事，活着就好！”
谭韫航皱眉推开老人：“你是谁？我又是谁？”
他低头看到自己苍白的头发，更加困惑。
这时，他注意到地上那点微光，下意识捡起——是那枚白玉耳钉。
不知为何，握着这枚耳钉，他心中涌起莫名的酸楚。
“这是？”他轻声道，“很重要的东西吗？”
清虚真人看着这一切，似乎明白了什么，老泪纵横：“是啊，很重要。”
远处，幸存的孩子们怯生生地走来，最大的不过十岁，最小的才六七岁。
谭韫航看着这些孩子，虽然记忆全失，但本能让他开口：“别怕，以后我会照顾你们。”
他握紧那枚耳钉，望向已经封印的魔界裂缝。
那里空无一物，却让他心中莫名抽痛。
“我们…”他轻声道，“回家吧。”
血色夕阳中，白发青年带着几个孩子，走向满目疮痍的宗门。
前路漫漫，希望渺茫。
但至少，还有人活着。
至少，还有一份等待，在时光深处悄悄延续。
而魔界裂缝最深处，一点微光正在悄悄凝聚，等待着破茧重生的那一天。
魂兮归来，终有重逢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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