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被赵芬死死拽着胳膊,按在餐桌旁的椅子上。
手里的筷子捏得发紧,指腹都泛了红,指节因为用力,隐隐透着酸。
周浩倒显得格外自在,一边给赵芬夹了块糖醋鱼,一边眉飞色舞说公司里的事,眼神还老往苏念这边飘,那点炫耀的心思藏都藏不住。
苏念盯着碗里的米饭,一粒都没往嘴里送。
满桌子都是她以前爱吃的菜,此刻却觉得油腻得慌,连闻着都堵心。
“念念,快吃排骨!”赵芬把刚盛好的排骨往她碗里塞,筷子“啪”地碰在碗沿上,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强迫,“周浩这么忙,特意过来陪你吃饭,你就不能给点面子?”
“我吃饱了。”苏念放下筷子,刚要起身,肩膀就被赵芬用力按住。
那力道重得让她不得不坐下,赵芬还瞪了她一眼:“坐下!饭都没吃两口,走什么走?周浩还在这儿呢!”
周浩放下茶杯,慢悠悠开口,话里话外都带着意有所指:“阿姨,没事,念念可能是没胃口。对了念念,我听周磊说,李将来下周要去邻市跑投资?”
他顿了顿,故意放慢语速,眼神里带着点优越感:“那边投资公司的王总我跟他很熟,要是李将来碰壁了,你跟我说一声,我帮他搭个线,省得他瞎跑浪费时间。”
苏念抬头瞪他,声音冷得像结了冰:“不用了,我们自己的事自己能处理,不麻烦你。”
“你这孩子怎么油盐不进!”赵芬立马帮腔,指着苏念的碗,“周浩好心帮你,你怎么不领情?李将来要是有这本事,我还能不放心让你跟他?”
就在这时,苏念的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明晃晃跳着“李将来”三个字。
她心里一紧,手刚碰到手机,赵芬比她快一步,一把抢过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按了挂断,还迅速揣进自己棉袄内兜,死死按住:“正吃饭呢,接什么电话!”
“妈!你还给我!”苏念急得站起来,伸手去抢,指甲都碰到手机壳边缘了,赵芬却往后退了一步,把手机藏得更紧。
“不准接!今天你必须跟周浩好好聊!”赵芬的语气特别硬,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周浩坐在旁边,嘴角偷偷勾了下,端起茶杯慢悠悠喝着,那副看好戏的样子,让苏念心里的火更旺了。
苏念没办法,只能气鼓鼓坐回椅子上,心里像揣了只兔子,突突直跳——李将来找不到她,肯定会着急的。
这顿饭吃得像熬刑,每一秒都格外煎熬。
好不容易等周浩拎着空果篮走了,苏念立马追上去要手机:“妈,你把手机还给我,李将来肯定急坏了!”
“急什么急?我看他就是对你太纵容了!”
赵芬把手机往她手里一扔,手机“啪”地砸在苏念手心,语气还很冲,“我告诉你苏念,你必须跟李将来分手,跟周浩在一起!不然我就不认你这个女儿!”
“我不分手!”苏念攥紧手机,转身就往门口跑,“妈,你别再逼我了!”
她跑出小区,站在路边冷风里,手抖着给李将来打电话。
电话响了十多声,一直没人接,她只能挂了发消息:“李将来,对不起,我妈刚才不让我接电话,你还好吗?”
消息发出去,旁边的“已读”一直没亮,苏念盯着屏幕,手指反复点着对话框,连手心都冒出了汗。
拦了辆出租车回学校,到宿舍楼下时,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路灯把影子拉得很长,苏念刚下车,就看见李将来站在路灯底下。
他脚边扔着好几个烟蒂,烟蒂被踩得扁扁的,脸色阴得能滴出水,手里攥着手机,指节都用力得发白——显然已经等了很久。
“李将来!”苏念心里一松,赶紧跑过去,声音里带着点委屈,“你怎么在这儿?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接……”
李将来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眼神里的陌生和失望,像冰锥一样扎过来。
苏念的脚步一下子顿住,心里莫名一凉。
“你下午去哪了?”
他的声音很沉,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还带着没压住的火,“我给你发消息,你没回;
给你打电话,你直接挂了;
周磊刚才给我发消息,说在你家小区附近看见你跟周浩在一起,还进了同一个单元楼,是不是真的?”
苏念愣了一下,没想到周磊会看见,赶紧解释: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妈骗我说她心口疼,让我回家,结果她早就约了周浩,我是被她逼的,我根本不想见周浩……”
“被逼的?”
李将来往前走了一步,打断她的话,眼神里的失望更浓了,连声音都带着点颤抖,“苏念,你答应过我的,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跟我坦诚,可你呢?”
他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和苏念的聊天界面——
屏幕上全是他下午发的消息,“到哪了?妈没事吧?”“怎么不回消息?”“看到消息给我回个电话”,一条接着一条,全是未读状态。
他把手机屏幕凑到苏念眼前,声音低了点,还带着疲惫:
“我从下午三点等到现在,眼睛都没敢离开手机,生怕错过你的消息,结果要从周磊嘴里知道你去哪了,见了谁。”
“苏念,你把我们之间的话,当什么了?”
他的质问像小刀子一样,一下下扎在苏念心上,疼得她鼻子发酸,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想告诉他,赵芬是怎么拍着桌子逼她的,想告诉他,她看到周浩就觉得烦,想告诉他,她一直都在惦记着他的消息;
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确实没提前跟他说,也确实没接他的电话,这是没法辩解的事实。
“我……李将来,你相信我,我真的是被我妈骗回去的,我跟周浩什么都没有,我也不想见他……”
苏念的声音带着哽咽,眼泪掉在衣服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相信你?”李将来看着她,声音里多了一丝她从来没听过的冷漠;
“苏念,我不是不相信你这个人,我是不相信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以为我们不会有这样的隐瞒,不会让对方像个傻子一样等着,可现在……”
他没再说下去,只是转过身,背对着苏念,往男生宿舍的方向走。
走了两步,他才停下,声音飘过来,很轻却很沉:“我需要冷静一下,你也好好想想吧。”
说完,他抬脚继续走,脚步没停,也没回头,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
苏念站在原地,冷风刮在脸上,像小刀子一样疼。
眼泪掉在围巾上,湿了一小块,冰凉的触感贴着皮肤。
她掏出手机,想再给李将来发点什么,手指在键盘上按了又删,删了又按,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我错了”,显得太轻;说“再相信我一次”,又觉得没底气。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了一下,她赶紧点开,却看见是周浩发来的消息:
“念念,我听说你跟李将来闹矛盾了?明天中午我请你吃饭,咱们聊聊,说不定我能帮你想想办法。”
苏念盯着屏幕上的文字,心里又冷又慌——她知道,这场因为妈妈的算计引发的麻烦,还远远没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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