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尽带白玉甲!”
这七个字,如同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地砸在场中每一个人的心上!
整个晓翠堂,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句诗里蕴含的、那股足以颠覆乾坤的磅礴杀气,震得魂飞魄散!
他们仿佛看到的,不再是一个纤弱的少女,而是一位君临天下的女帝,正冷漠地,俯瞰着她即将踏平的万里江山!
这……这哪里是闺阁之作!
这分明是帝王之音!
“噗通!”
那前朝翰林大学士郑方,此刻再也撑不住了。他双腿一软,竟真的当着满堂宾客的面,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他不是被吓的,而是被这句诗里那股纯粹的、碾压一切的意境,给彻底击溃了道心!
他一生所学,一生所傲,在这短短十四个字面前,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
“老……老夫……输了……”郑方嘴唇哆嗦着,面如金纸,“老夫有眼不识泰山,竟敢质疑潇湘妃子……老夫……有罪!”
他说着,竟真的颤颤巍巍地,想要对着林云跪下赔罪!
这一下,所有人都被惊动了!
北静王水溶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刻上前一步,扶住了郑方,朗声笑道:“郑老言重了!今日雅集,切磋文采而已,何来罪过之说?潇湘妃子才情天授,石破天惊,我等能亲耳得闻,已是三生有幸!”
他这番话,既给了郑方台阶下,又将林云的地位,捧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满场宾客如梦初醒,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
“好诗!此诗一出,我大周三百年内,再无咏雪之作!”
“‘满城尽带白玉甲’!天哪,这等气魄,我便是穷尽一生,也想不出半句啊!”
“潇湘妃子之名,今日之后,当为我大周文坛第一人!”
赞誉之声,如潮水般涌来。
探春、湘云、宝钗等人,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与有荣焉!她们看向林云的目光,已经不再是姐妹间的亲近,而是带着一种近乎崇拜的敬畏!
林云,经此一役,在京城文人圈里,彻底封神!
然而,就在这气氛最热烈,所有人都沉浸在文学的狂欢中时。
一个粗俗豪放,充满了酒气的大嗓门,如同在最精美的丝绸上,划开了一道又脏又长的口子,突兀地,从园子入口处炸响!
“哈哈哈哈!什么诗会这么热闹?北静王爷!贾家大爷!我孙绍祖来迟了,自罚三杯!”
这声音,洪亮得震耳朵。
整个晓翠堂的喧嚣,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一滞。
所有人都皱着眉头,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面色酡红的武将,正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彪悍,一看就是兵痞出身的随从。
来人,正是孙绍祖。
他今日的打扮,与这风雅的文人雅集,简直是格格不入。
他没有穿文人雅士喜欢的宽袍大袖,反而套了一身紧绷绷的箭袖武将服,腰间挎着一把牛皮刀鞘的佩刀,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刀鞘与腰间的玉佩叮当作响。
那副模样,不像来参加诗会,倒像是来踢馆砸场子的!
他的出现,像一滴滚烫的猪油,滴进了清澈的泉水池里,瞬间让所有人都感到了生理性的不适。
无数嫌恶、鄙夷、不屑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可孙绍祖,却对此浑然不觉。
他的虚荣心,在此刻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看啊!这么多达官贵人,这么多文坛大儒,连北静王爷都在场!而他孙绍祖,就是这场顶级宴会的一员!
他昂首挺胸,径直走到了主桌,对着北静王随意地拱了拱手,然后一屁股,就挤在了贾赦的身边。
贾赦早已喝得半醉,见到自己未来的“好女婿”来了,更是高兴,立刻拉着他,大声介绍道:“贤婿来得正好!快来见过王爷!”
孙绍祖哈哈大笑,端起一杯酒就一饮而尽,毫不怯场。
他那双贼溜溜的眼睛,在场中扫了一圈,看到那些穿着华美,身段窈窕的贵族小姐和丫鬟们,喉结忍不住滚动了一下。
他顺手拿起桌上一块做得极为精致的荷花酥,看都没看,就整个塞进了嘴里,囫囵嚼了两下,还大声地咂了咂嘴,点评道:
“这玩意儿,娘们唧唧的,中看不中吃!还没俺家厨房里做的酱肘子有嚼头!”
这话一出,邻近几桌的夫人小姐们,脸色都变了,纷纷拿起手帕,掩住了口鼻,眼中满是掩饰不住的厌恶。
北静王的眉头,也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他开始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把请柬发给这些粗鄙的武夫了。
而此时的孙绍祖,终于注意到了全场的焦点——那个被北静王和一众名士宿儒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的,林黛玉。
他眯起眼睛。
那个林丫头,今日穿得素净,却比园子里任何一个盛装打扮的女子,都要引人注目。她就那么静静地站着,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身上那股清冷又高贵的气质,仿佛能将周围所有人都比下去。
一股无名之火,混合着浓浓的嫉妒,瞬间从孙绍祖的心底,窜了上来!
凭什么?
凭什么一个快要家道中落的孤女,能得到北静王的青睐?凭什么这些眼高于顶的文人,都对她卑躬屈膝?
他再一联想,前几日,就是这个丫头片子,为了迎春的婚事,跟贾赦大闹了一场!
虽然最后,她还是“服软”了,让迎春送来了那块玉佩赔罪。
但在孙绍祖看来,这本身就是一种耻辱!
一个女人,居然敢挑战男人的权威!
他腰间的那枚“真言玉佩”,似乎感受到了主人内心的暴躁与恶意,微微一热。
【狂躁草】的灵力,如同催化剂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他的血液,放大了他心中所有的负面情绪。
他感觉自己胸口有一团火在烧,不吐不快!
他端起酒杯,凑到贾赦耳边,用一种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周围几桌人都听见的音量,阴阳怪气地说道:
“岳父大人,你这个未来的侄女婿,眼光可真是不错。林姑娘这般才华,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贾赦一听,还以为他在夸人,得意地嘿嘿一笑。
谁知孙绍祖话锋一转,声音里的轻蔑和恶意,再也藏不住了。
“不过嘛……我老孙是个粗人,只懂得战场上砍人。依我看,这女人啊,太有才了,可不是什么好事!心思太多,心眼太活,将来娶回了家,怕是不好管教,容易给男人戴绿帽子啊!”
此言一出,满场皆寂!
所有听见这句话的人,全都变了脸色!
这话,已经不是粗鄙了,而是恶毒!是当众,对一个未出阁的县主,进行最下流的人格侮辱!
探春气得浑身发抖,当场就要发作!
湘云更是“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怒目而视!
连一向稳重的宝钗,脸上都罩上了一层寒霜!
然而,作为被攻击的中心,林云,却连一丝多余的反应都没有。
她甚至,没有回头看孙绍祖一眼。
仿佛那只是一只苍蝇,在旁边嗡嗡乱叫,根本不值得她费半点心神。
她只是侧过身,用一种更加优雅从容的姿态,将孙绍祖和贾赦那张油腻的桌子,彻底隔绝在了自己的视线之外。
她伸出纤纤玉指,指向不远处挂着的一副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拓本,对北静王轻声笑道:
“王爷请看,此处用笔,圆劲古雅,意在笔先,神余言外。黛玉以为,这才是真正的风流。”
她的声音,清越动听,像山涧里的清泉,瞬间就将孙绍祖那番污言秽语,冲刷得干干净净。
北静王何等人物,立刻心领神会,抚掌笑道:“县主说得极是!此等神品,确非凡人所能领会。来,我们近前一观。”
说着,他便与林云一同,领着一群真正的文人雅士,移步到了那副字帖前,旁若无人地品鉴起来。
彻底的无视!
这,是最高级的轻蔑!
孙绍祖感觉自己用尽全力的一拳,狠狠地,打在了一团棉花上!
不!比打在棉花上还难受!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脱光了衣服,在台上声嘶力竭表演的小丑。而台下最尊贵的观众,却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直接转身,去看另一场更高雅的演出了!
那股被轻视、被羞辱的感觉,混合着【狂躁草】的药力,像岩浆一样,在他的胸膛里,疯狂地翻滚、冲撞!
“岂有此理!”
孙绍祖猛地一拍桌子,那双充血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林云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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