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家的书房里，林云摊开一张扬州城的地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各种商铺和钱庄的位置。
“林姑娘，您这是要做什么？”甄老太太看着地图上的标记，有些不解。
“老太太，您觉得什么最能让一个人心慌？”林云指着地图上几个红色的圆圈，“是刀剑，还是银子？”
甄宝玉在旁边若有所思：“姑娘的意思是，要从银钱上对付盐帮？”
“聪明。”林云点头，“盐帮这些年积累了不少财富，但他们最大的弱点就是太贪心。为了赚更多的银子，他们开了好几家钱庄，吸纳民间存银。”
甄老太太眼中闪过精光：“您是想…”
“釜底抽薪。”林云在地图上画了几条线，“盐帮的钱庄虽然家底丰厚，但如果同时遭遇大规模挤兑，他们也撑不住。”
王三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叠纸：“指挥使，您要的消息都打听清楚了。盐帮在扬州城开了五家钱庄，其中最大的三家分别是聚宝斋万金堂富贵庄。”
“存银总数多少？”
“大约八十万两。但实际库存只有二十万两左右，其余都放贷出去了。”王三压低声音，“按照钱庄的规矩，正常情况下同时提取的人不会超过一成。”
林云冷笑：“那如果不是正常情况呢？”
次日清晨，扬州城最繁华的街市上，几家茶楼酒肆里开始流传一个消息。
“听说了吗？盐帮投资海外生意，被人骗了个精光！”
“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我有个亲戚在聚宝斋做伙计，昨天晚上看到汪魁带着一帮人去钱庄，脸色铁青，在里面吵了大半夜。”
“那咱们存在他们钱庄里的银子…”
“赶紧去取啊！晚了就没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传遍了大街小巷。林云坐在醉仙楼的雅间里，透过窗户观察着街上的动静。
“姑娘，卫若兰那边已经准备好了。”紫鹃小声汇报，“一百多个人，都拿着盐帮钱庄的银票。”
“很好。”林云看了看天色，“申时三刻，同时行动。”
下午时分，扬州城突然热闹起来。聚宝斋门前，一群人排着长队，手里都拿着银票。
“掌柜的，我要取银子！”
“我也要取！”
“都说盐帮要倒了，赶紧把银子给我们！”
钱庄的掌柜是个四十多岁的胖子，看到门外乌泱泱的人群，额头上开始冒汗。
“各位客官别急，咱们聚宝斋家大业大，怎么可能倒闭？”
“少废话！赶紧给银子！”
人群中有人起哄，情绪越来越激动。掌柜没办法，只能开始兑付。但银票越兑越多，库房里的银子眼看着就要见底了。
同样的情况在万金堂和富贵庄也在上演。三家钱庄同时遭遇挤兑，消息很快传到了汪魁那里。
“什么？！”汪魁一拍桌子，“怎么会这样？”
“舵主，不知道哪里传出的消息，说咱们投资失败，资金链断了。”手下战战兢兢地汇报，“现在三家钱庄门口都排着长队，银子快不够了。”
汪魁脸色铁青：“胡说八道！咱们什么时候投资海外了？”
“可是老百姓不听解释啊，他们就要银子。”
“该死！”汪魁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马上从其他生意里调银子过去，绝不能让钱庄倒闭！”
“舵主，咱们其他生意的银子大部分都压在货物上，一时间调不出来啊。”
汪魁急得团团转。钱庄是盐帮的重要收入来源，如果倒闭了，不仅损失巨大，名声也完了。
“去找放贷的那些人，让他们提前还银子！”
“舵主，那些都是长期放贷，合约上写得清清楚楚，提前收回要付违约金的。”
“付就付！总比钱庄倒闭强！”
汪魁的手下匆匆跑了出去，但很快又跑了回来。
“舵主，不好了！那些借银子的人听说咱们要倒闭，都跑了！”
“什么？！”
“他们说既然盐帮要完蛋了，这银子就不用还了。有几个胆大的，还说要去官府告咱们放高利贷！”
汪魁差点气得吐血。这些平时点头哈腰的借贷户，一听到风声就翻脸不认人。
街上的挤兑还在继续，而且规模越来越大。原本只是卫若兰安排的托儿，但看到这么多人排队，真正的储户也坐不住了。
“不行，我也得去取银子！”
“对，万一真倒了怎么办？”
队伍越排越长，从钱庄门口一直延伸到街尾。有些人等得不耐烦，开始敲门砸窗。
“开门！给银子！”
“不给银子就砸了你们的招牌！”
聚宝斋的掌柜看着空空如也的库房，欲哭无泪。他派人去找汪魁求援，但得到的回复是：“再等等，银子马上就到。”
可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银子的影子都没见到。
“掌柜的，银子呢？”
“再等等，马上就有了。”
“等什么等！你们是不是真的没银子了？”
人群开始骚动，有人已经开始往里冲。掌柜吓得脸都白了，连忙关上大门。
“不给银子就别想开门！”
外面的人越聚越多，声音越来越大。附近的商户都出来看热闹，消息传得更快了。
林云在醉仙楼里喝着茶，听着街上的喧闹声，心情很好。
“姑娘，汪魁派人去各处调银子了。”王三汇报道，“但效果不太好，很多人都在观望。”
“意料之中。”林云放下茶杯，“商人最现实，一旦嗅到危险的味道，谁还敢借银子给他们？”
紫鹃在旁边忍不住笑：“姑娘这一招真厉害，不费一兵一卒就把盐帮搞得焦头烂额。”
“这还只是开始。”林云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
傍晚时分，汪魁终于凑够了一些银子，匆匆赶到聚宝斋。但他刚到门口，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钱庄的大门紧闭，门前聚集着数百人，个个情绪激动。有人在敲门，有人在喊口号，还有人已经开始砸招牌了。
“汪魁出来！”
“还我们银子！”
“骗子！大骗子！”
汪魁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想从后门进去，但后门也被人围住了。
“舵主，怎么办？”手下小声问道。
汪魁咬牙切齿：“硬闯！”
但他们刚一露面，就被人认了出来。
“汪魁来了！”
“抓住他！让他还银子！”
人群瞬间沸腾，向汪魁涌了过来。汪魁吓得连忙后退，在手下的保护下狼狈逃窜。
“该死的林云！”汪魁躲在一个小巷里，气得浑身发抖，“这一定是她搞的鬼！”
“舵主，现在怎么办？三家钱庄都被围了，咱们的名声彻底臭了。”
汪魁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狠毒：“既然她要玩，那就陪她玩到底。传令下去，今晚就动手！”
“舵主，现在动手会不会太冒险？”
“冒险？”汪魁冷笑，“再不动手，咱们就真的完蛋了。这个林云比我想象的还要难对付，绝不能留她！”
夜幕降临，扬州城表面上恢复了平静，但暗流涌动。林云站在林府的院子里，望着满天繁星，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今天的金融战只是开胃菜，真正的大餐还在后面。盐帮以为凭借武力就能解决问题，但他们不知道，在这个时代，掌握了舆论和金融的人，才是真正的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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