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市集总是热闹非凡。
张安安帮苏青看摊子，偶尔有游客问价，她就耐心解释工艺和釉色。有个小女孩蹲在摊位前，指着一个小兔子摆件：“姐姐，这个能便宜点吗？我想送给妈妈。”
她看着小女孩亮晶晶的眼睛，突然想起很久以前，自己也曾这样仰着头，求爸爸买一支。
“送给你。”她把小兔子放进女孩手里，“就当是……姐姐提前送的生日礼物。”
女孩欢呼着跑开，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安安望着她的背影，心里某个角落悄悄软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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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那天，青姐神秘兮兮地蒙住她的眼睛：“猜猜我给你准备了什么？”
睁开眼时，面前摆着一个小蛋糕，插着两根蜡烛——一根代表“2”，一根代表“1”。
“虽然不知道你具体哪天生日……”青姐有点不好意思，“但总觉得该庆祝一下。”
烛光摇曳中，安安许了个愿。
吹灭蜡烛后，青姐送给她一对青瓷耳坠：“平安扣的样式，保佑我们安安平平安安。”
那是她离开香港后，第一次有人对她说“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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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前夕，工作室来了位老顾客，想订制一套茶具作为结婚礼物。
“在杯底刻上名字吧。”安安提议，“独一无二才有意义。”
她握着刻刀，小心翼翼地在坯体上留下“百年偕老”四个字。刀尖划过瓷土的触感让她想起很久以前，也有人这样珍而重之地对待过她。
年夜饭是在工作室吃的，青姐包了饺子，馅料里偷偷塞了枚硬币。
“吃到的人来年会有好运！”
结果硬币被安安咬到了。
“看来你要遇见好事了。”青姐眨眨眼。
窗外烟花炸响，她望着夜空，突然很想告诉某个人：“我好像……比以前快乐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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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春后，工作室后院的野茶树冒出新芽。
青姐教她采摘最嫩的芽尖，用柴火铁锅炒制。茶叶在高温中蜷曲变形，散发出沁人清香。
“做茶和做人很像，”青姐的手指在锅中翻飞，“要经历高温揉捻，才能释放真味。”
安安学着翻炒，却被烫得直缩手。青姐笑着握住她的手腕：“看，又着急了。”
第一泡春茶入口微苦，回甘却绵长。安安突然明白，有些滋味需要时间才能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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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安安能独立完成从拉坯到施釉的全过程时，青姐送给她一套专业工具。
“现在，做个真正属于你的作品吧。”
她花了三天时间制作一个宽口茶杯。胚体匀称，釉色是特意调制的雨过天青，杯底暗刻波浪纹路。最特别的是杯柄，设计成螺旋状，像某种贝壳的纹理。
“有故事？”青姐端详着这个别致的作品。
安安用海绵轻轻擦拭杯沿：“是一个...关于海边的回忆。”
她没有说那个海边小城叫什么。但青姐似乎都懂，只是拍拍她的肩膀：“烧出来会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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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一天，快递员送来一个方形包裹。
寄件人栏只写着“S”，拆开后却让安安愣在原地——是一本精装的《中国古陶瓷图谱》，扉页上粘着一片干枯的绣球花瓣。
“看来有人一直没忘记你。”青姐不知何时站在身后。
安安轻轻触摸那片蓝色花瓣，突然想起弥勒小院里她和他一起种的绣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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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的清晨，安安收拾行李。
苏青红着眼睛往她包里塞茶叶和点心：“路上饿了好吃。”
“青姐……”
“接下来去哪？”青姐替她整理衣领。
安安望向西方：“可能...离天空近一些的地方。”
她没有说具体城市，但两人都心照不宣地笑了。
离开时，春泥陶舍的蓝色门帘在风中轻轻摆动，像在挥手告别。安安深吸一口充满瓷土气息的空气，转身走向车站。
背包里，那个螺旋纹的杯子安静躺着，等待着重逢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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