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琪的话像一根细针,扎破了张海杏心里那点膨胀的虚荣,留下些微刺疼和挥之不去的凉意。
下午再去码头巡查时,她看张云澜的眼神,便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
他依旧殷勤。冰咖啡准时送到,伞倾向她这边,汇报工作时眼神专注明亮,偶尔流露的羞涩恰到好处。一切似乎都没变。
但张海杏心里那根弦被拨动了。她开始留意那些曾被忽略的细节。
他的步态确实极稳,雨后的湿滑地面,他行走间几乎听不到多余声响,重心转换流畅得不似常人。他递东西时,右手虎口和指关节的茧子……她以前只当是练功所致,张家子弟谁手上没点茧子?可现在看去,那茧子的位置和厚度,似乎更偏向某种特定兵器的长期握持。
有一次,一阵强风刮过,将他略显宽松的制服下摆掀起一角。张海杏眼尖地瞥见他后腰侧似乎有一小块不自然的肤色贴边,极淡,像是用什么特殊材料遮掩过什么。
张云澜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手下意识地将衣摆拉平,脸上泛起一丝被注意到身体的不自然红晕,眼神躲闪了一下,小声说:“以前训练时受过点小伤,留了疤,不好看……”
理由合情合理,表情天衣无缝。
若是之前,张海杏大概只会粗线条地“哦”一声,甚至可能觉得他这害羞样子有点好玩。
但现在,她只是淡淡收回目光,心里那点疑虑的雪球却滚大了一圈。
她发现自己无法像之前那样,纯粹将他看作一个热情又有点黏人的追求者。海琪姐的话、哥哥沉默的警告、海盐他们的质疑,像背景音一样在她脑子里回响。
她依旧让他跟着,但不再对他的讨好表示受用,反应冷淡了许多。甚至在他又一次试图“不小心”碰到她的手时,她猛地缩回手,眼神锐利地扫过去。
张云澜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委屈和不知所措取代:“海杏姐……我、我不是故意的……”
张海杏盯着他那双看起来清澈又无辜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伪装痕迹。但没有,至少她看不出来。
她心烦意乱地摆摆手:“做事就好好做事,别毛手毛脚。”
“是,海杏姐。”他低下头,声音闷闷的,像只被主人训斥后失落的大型犬。
张海杏扭过头,强迫自己不再看他,心底却莫名有点烦躁。一方面警惕着,另一方面,又有点讨厌这种猜疑的感觉,仿佛玷污了某种单纯的示好。甚至……还有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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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内院,卧室。
张安安窝在沙发里,怀里抱着个软枕,电视里放着吵闹的综艺节目,她却一眼都没看进去。
她心里空落落的,还有点莫名的烦躁。 海客在书房处理事情,海琪姐、海杏他们,也各有各的事情忙。
她忽然觉得好无聊。这么大的宅子,来来往往都是张家人,他们恭敬却沉默。她没有朋友,没有能一起逛街喝奶茶聊八卦的姐妹。以前还能缠着海客,可现在他好像总是很忙。
一种难以言喻的委屈和孤单毫无预兆地涌上来,鼻子猛地一酸。
她突然格外想念爸爸妈妈。虽然记忆已经有点模糊了,但那是一种毫无保留的偏爱。海客当然也爱她,但他的世界太大太复杂,她常常觉得自己跟不上,像个被保护得太好、却偶尔会迷路的小孩。
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下来,砸在手背上,温热的。
她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突然很难过,很想哭,心里闷得慌,看什么都不顺眼。
她是不是太矫情了?海客对她那么好,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可情绪来得汹涌又陌生,带着点无法掌控的恐慌。她甚至说不清具体为了什么哭,就是觉得委屈,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她吸吸鼻子,把脸埋进软枕里,试图压下这阵突如其来的泪意和心烦意乱,肩膀微微抽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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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码头休息的狭小隔间内。
张云澜——或者说,汪家暗桩——对着加密通讯器,声音压得极低,眉心微蹙。
“进度一般。”他汇报,语气里没了白天的清澈温顺,只有冷静评估,“张海杏似乎起了疑心,态度明显冷淡疏离了很多。张海客那边肯定在暗中调查我的背景,虽然南洋那边的布置应该暂时能稳住,但时间拖得越久,风险越大。”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汪灿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张海杏不是普通女人,常规的讨好献殷勤,能让她一时得意,但很难真正打入她的防线。她警惕性太高,而且……显然她身边那些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张云澜嗯了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他当然知道,还有那个张海侠,看似不动声色,但给他的压迫感很强。
“必须加快进度。”汪灿的声音冷了下去,“需要一场‘意外’,一场能让她放下戒备、产生依赖甚至……愧疚感的意外。”
张云澜眼神一凛:“您的意思是?”
“英雄救美,共患难。”汪灿吐出几个字,语调平稳却带着冰冷的算计,“这是最快也是最有效的方式。为她受伤,为她涉险,最好能让她觉得是她连累了你。细节我会安排,你只需要做好准备,随机应变,演得像一点。”
“明白。”张云澜应下,这对于受过严格训练的他来说,并非难事。
通讯即将结束前,汪灿忽然又问了一句,声音里似乎多了一丝难以捕捉的紧绷:“你……见到张安安了吗?”
张云澜愣了一下,随即回答:“没有。她没有来过外围码头,一直待在张家的核心区域。我目前的活动范围接触不到她。”
“……嗯。”汪灿的声音听不出是失望还是什么,很快切断了通讯。
隔间内恢复寂静,只有窗外隐约的海浪声。
张云澜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海面和远处港口的零星灯火。英雄救美么?他摸了摸耳后那道极淡的疤痕,眼神在黑暗中变得幽深冰冷。
的确是个好办法。
只是,想到张海杏那双偶尔会流露出烦躁却依旧清亮的眼睛,他心底某处极细微的地方,似乎不易察觉地动了一下。
但很快,那点波动就被更强大的、冰冷的任务指令覆盖。
他只是一个猎人。猎物的感受,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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