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纸被无数张扭曲惨白的面孔挤得变形、破裂!
呆滞空洞的眼珠,挂着诡异笑容的嘴角,密密麻麻地贴在每一个缝隙和破洞处!
门外,腐尸沉重的拖沓声和生人被操控的无意识呻吟汇聚成令人头皮炸裂的恐怖合奏,如同死亡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摇摇欲坠的铺门!
整个棺材铺仿佛成了惊涛骇浪中即将倾覆的一叶孤舟,被无穷无尽的恶意和死气层层包裹!
魏殳拄着青铜短剑,强撑着站起身,脸色在金纸般的苍白与消耗过度的潮红之间变幻,眼神却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困兽,闪烁着骇人的厉芒。
“走!从后院走!”
他一把扯住几乎被吓傻的安心,声音因急切和虚弱而嘶哑破裂,“前门顶不住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
砰!砰!砰!
铺门被外面无数的“人”疯狂撞击,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门板剧烈弯曲,插着的门栓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
同时,侧面的窗户哗啦一声被彻底撞碎!
几只苍白浮肿、沾着泥污的手爪猛地伸了进来,胡乱地抓挠着!
紧接着,更多的手爪、甚至半个僵硬的身体试图从破口处挤进来!
那些呆滞空洞的眼睛,齐刷刷地“盯”住了屋内的两个活人!
安心尖叫一声,抱着头颅包裹连连后退!
“跟上!”
魏殳怒吼一声,不再犹豫,猛地转身,朝着通往后院的小门冲去!
他后背的伤口因剧烈动作再次崩裂,鲜血淋漓,但他仿佛毫无知觉。
安心跌跌撞撞地跟上,怀中的头颅似乎也感知到了这极致的危险,不再震动,而是散发出一种冰冷的、死寂的绝望。
两人刚冲进后院,就听到前铺传来轰然巨响和密集的脚步声——铺门,被彻底撞开了!无数的行尸走肉,正蜂拥而入!
后院也并不安全!低矮的土墙外,同样晃动着影影绰绰的身影,更多的腐尸和被操控的镇民正在围拢过来!
唯一的出口就是那扇通往后面窄巷的木门!
魏殳冲到后院那堆废弃木料旁——正是之前渗出黑水、引出无头女尸虚影的地方。
他看也不看,猛地用脚踢开表面几根烂木头,露出了下面一小片看似寻常的泥地。
他咬破早已伤痕累累的指尖,用鲜血飞快地在泥地上画了一个极其古怪扭曲的符号,与棺材上那些镇邪符文截然不同,透着一股邪异的空间波动感!
“站过来!”他朝安心急吼。
安心慌忙跑过去,站到他身边。
魏殳口中念诵起一段音节极其古怪拗口、仿佛不属于人间的咒语,同时将滴血的手指猛地按在那血色符号的中心!
嗡!
泥地上的血色符号骤然亮起,散发出幽暗的光芒!两人脚下的土地瞬间变得虚幻,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
这是……某种遁术?!
然而,就在这传送即将发动的刹那——
“咯咯咯……”
一声轻佻诡异、仿佛稚童却又带着无尽恶意的嬉笑声,突然从后院角落那堆高高的柴垛顶上传来!
只见那个最早出现异状、脚下掉出红布条的纸人童女,不知何时竟出现在了那里!
它惨白的脸上,那用毛笔画出的笑容咧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墨黑的眼珠向下“看”着即将遁走的两人,一只纸质的手臂抬了起来,手中赫然捏着一小撮——暗红色的、细腻的泥土!
正是魏殳用来封印陶罐的那种特殊棺泥!
纸人手腕一抖,那撮棺泥如同有了生命般,精准地射向魏殳画下的那个血色遁术符号!
噗!
棺泥融入血色符号,那幽暗的光芒猛地一颤,如同被泼了冷水的火炭,瞬间黯淡下去!即将发动的空间波动也骤然停滞、消散!
遁术……被强行中断了!
魏殳遭到反噬,身体剧震,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灰败下去,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怒!
那纸人……
它竟然能看破并干扰他的遁术?!还用上了棺泥?!这绝不是普通邪祟能做到的!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哎呀呀……魏老板,这就想走了?”
纸人保持着那诡异的笑容,发出尖锐的、模仿人语的腔调,声音扭曲刺耳,“戏还没看完呢……‘祂’可不答应……”
话音未落!
前铺涌入的尸群已经冲破了后堂,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嘶吼着、呻吟着,涌进了后院!
瞬间将小小的后院挤得水泄不通!而土墙外,更多的身影正在翻爬进来!
彻底包围!无处可逃!
腐烂的恶臭、生人身上散发的污秽气息,混合成令人作呕的死亡风暴,将两人死死困在中央!
最近的几只腐尸,已经伸着僵硬的手臂,抓到了安心面前!
安心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再次抬起手,想要激发那金红符印,但体内却空空荡荡,方才那一击已经耗尽了她刚刚苏醒的微弱力量!只有指尖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便再无动静!
绝望!彻底的绝望!
魏殳目眦欲裂,猛地将安心拉到自己身后,挥动黯淡的青铜短剑,劈砍着扑上来的腐尸!
剑刃划过腐肉,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黑血飞溅!
但腐尸毫无痛觉,前仆后继!更多的行尸围拢上来!
这样下去,就算魏殳能砍到力竭,也迟早会被这无穷无尽的尸潮吞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魏殳的目光猛地落在了安心怀中那个依旧在滴淌污水的头颅包裹上!
一个疯狂而冒险的念头闪过他的脑海!
“安心!”他一边艰难地抵挡着尸群的扑击,一边嘶声大吼,“把它给我!”
安心一愣,尚未反应过来,魏殳已经猛地伸手,近乎粗暴地将那头颅包裹从她怀里夺了过去!
他一把扯开包裹的血衣,露出了那颗腐烂不堪、被缝口封眼的恐怖头颅!
“得罪了!”魏殳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厉色,猛地用青铜短剑划破自己的掌心,大量滚烫的鲜血瞬间涌出!
他竟用自己的血,粗暴地涂抹在那头颅额头那个深深的、邪异的镇魂符上!
滋——!
鲜血与那邪符接触,竟发出灼烧般的声响!那邪符猛地闪烁起幽暗的光芒,似乎在与魏殳的血液抗衡!
头颅剧烈地颤抖起来,那被缝住的嘴巴发出无声的痛苦嘶鸣!
“以血为引,以怨为力!”
魏殳不顾那邪符的反噬,口中急速念诵着另一种更加霸道、更加危险的咒语,“尔之怨仇,尔之痛苦……岂甘为仇者所驱?!醒来!!!”
他最后两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带着一种直刺魂灵的力量,狠狠灌入那头颅之中!
仿佛某个开关被强行打开了!
头颅额头上那邪异的镇魂符,在魏殳鲜血的冲刷和咒语的刺激下,光芒竟陡然一变,从幽暗变成了一种暴戾的血红!
紧接着!
一股无法形容的、远比之前更加精纯、更加恐怖、充满了无尽痛苦与滔天愤怒的怨念冲击波,如同失控的洪荒巨兽,猛地从那头颅的七窍中爆发出来!!!
嗡——!!!
无形的冲击呈环形骤然扩散!
首当其冲的,便是离得最近的魏殳!他如遭重击,身体猛地向后抛飞,重重撞在后院土墙上,鲜血狂喷,手中的青铜短剑都脱手飞出!
而周围那些扑上来的腐尸和被操控的生人,在被这怨念冲击波扫过的瞬间,动作全部僵住!
它们眼中那呆滞的空洞和诡异的笑容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源自本能的、最原始的恐惧!
仿佛遇到了天敌,遇到了它们绝对无法抗衡的存在!
靠近的一些腐尸,甚至直接如同烂泥般瘫软下去,彻底失去了活动能力!
而那些被操控的生人,则发出惊恐的尖叫,仿佛大梦初醒,看着周围的恐怖景象,吓得屁滚尿流,转身就想逃跑!
尸潮的围攻,竟然被这头颅爆发出的本源怨念,硬生生遏制了一瞬!
就连柴垛上那个诡异的纸人,脸上的笑容也僵硬了一下,墨黑的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
就是现在!
魏殳挣扎着爬起,嘶声吼道:“走!!!往义庄方向!!!”
他一把抓起掉落的短剑,也顾不上那掉落在地、依旧散发着恐怖怨念波动的头颅,拉住几乎傻掉的安心,朝着后院木门猛冲过去!
此刻木门外只有几个刚刚翻墙进来、还被怨念冲击得晕头转向的腐尸!
魏殳手起剑落,将它们劈开,一脚踹开木门!
门外是狭窄黑暗的小巷!
“走!”
他推了安心一把,自己紧随其后,冲入巷中!
身后,那头颅爆发的怨念冲击正在减弱,尸潮即将再次恢复凶性!柴垛上的纸人发出了尖锐急促的嘶鸣,似乎在催促!
两人沿着黑暗的小巷,拼命向前奔跑!身后是重新响起的、更加狂躁的尸嚎和密集的脚步声!
必须尽快赶到义庄!那是玄玑子最可能去的地方!也是拿回本源唯一的希望!
魏殳强忍着内外的重伤,奔跑中不断咳血,脚步虚浮。安心的情况稍好,但也被恐惧和方才的冲击弄得心神俱颤。
就在他们即将冲出小巷,踏上通往镇外的小路时——
跑在前面的安心猛地停下脚步,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只见小巷的出口处,不知何时,竟然弥漫起了一片浓得化不开的、灰白色的迷雾!
迷雾之中,影影绰绰,仿佛有无数扭曲的身影在晃动,散发出一种比腐尸更加冰冷、更加死寂的气息!
而在那迷雾的最前方,地上静静地躺着一样东西——
正是那颗刚刚被魏殳用来爆发怨念、此刻却安静得诡异的女尸头颅!
它那空洞的眼眶,正对着奔跑而来的两人。
被缝住的嘴角,似乎……极其缓慢地,向上弯起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充满了恶毒嘲弄的弧度。
它……自己……移动到了这里?!
挡住了唯一的去路!
前有诡异迷雾与邪颅挡路,后有疯狂尸潮追击!
真正的……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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