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句沙哑的、带着一丝温婉完全无法理解的、陌生情绪的问话像一道最微弱的、却也最致命的惊雷,毫无预兆地劈在了她那早已被绝望和疯狂搅成了一团乱麻的脑海里!
“你的儿子?”
温婉的哭声,猛地一顿!
她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她缓缓地缓缓地抬起了那颗早已被泪水和鼻涕,弄得一塌糊涂的、狼狈不堪的头颅。
她用那双早已被泪水浸得又红又肿的、几乎快要看不清任何东西的眼睛傻傻地,仰视着眼前这个如同神只一般高高在上的、冰冷的男人。
他…他刚才问了什么?
他是在…问我,我的儿子吗?
一股巨大的、前所未有的、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彻底撕裂的酸楚和委屈,像一万座火山在同一瞬间从她那颗早已被逼到了绝境的、卑微的心脏里轰然爆发!
“是是我的儿子…”
她一开口,那早已嘶哑不堪的嗓子便再也控制不住!
她像一个终于找到了可以倾诉的、唯一的浮木的溺水者死死地抱着他那条冰冷的、尊贵的大腿,用一种支离破碎的、语无伦次的、却也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绝望的语调将自己那可怜的、可悲的、可笑的身世和盘托出!
“他叫…他叫小石头…他才才七个月大”
“我的丈夫…他…他病死了…我的公爹也跟着去了”
“家里…家里没钱了…一文钱都没有了婆婆她她只能卖了房子,卖了地…带着我来江城…投奔亲戚”
“可…可江城…活不下去小石头他他快要饿死了…”
“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我只能…只能把自己卖了签了死契…进了王府我想挣钱我想让他们活下去…”
她没有丝毫的隐瞒。
也没有丝毫的、博取同情的企图。
她只是像一个即将被处决的囚犯在临死前将自己那可悲的一生用最笨拙、也最真实的方式,做着最后的、绝望的陈述。
她说得,颠三倒四。
她哭得,肝肠寸断。
到最后她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只剩下,野兽般的、压抑在喉咙深处的、绝望的呜咽。
而那个,被她死死抱住的男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再说过一个字。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像一尊没有生命的、冰冷的、俊美的雕像。
任由这个卑微的、肮脏的女人用她的眼泪和鼻涕弄脏他那身,用最名贵的料子制成的、一尘不染的玄色衣袍。
他那张俊美如天神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那双深不见底的、冰冷的眼眸里,也没有任何波澜。
没有怜悯。
没有同情。
甚至,连一丝一毫的、不耐烦都没有。
就只是,一片化不开的、浓稠如墨的死寂。
当温婉终于哭得,连一丝力气都没有了的时候。
当她终于将自己那点可怜的、不值一提的悲伤全都,倾泻一空的时候。
整个世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只剩下那冰冷的、如同鬼哭般的夜风和她自己那,早已失控的、粗重的喘息。
温婉就那么,傻傻地抱着他的腿。
像一个,等待着最后审判的、可怜的囚犯。
时间从未如此,难熬。
每一分,每一秒对她来说都是一场最残忍的、无声的凌迟。
她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她更不敢,去猜。
她只知道自己所有的希望所有的绝望都在他接下来的,一念之间。
不知过了多久…
就在温婉,即将被这无声的、足以将人活活逼疯的寂静给彻底压垮的时候。
那个男人,终于动了。
他没有把她踢开。
也没有,说任何话。
他只是缓缓地,缓缓地抬起了自己那只骨节分明的、冰冷修长的大手。
然后落在了她的,头顶。
那冰冷的、带着一层薄薄剑茧的、属于男人的触感让温婉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可他却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动作。
他只是用他那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手掌,极其随意地在她的发顶上停留了片刻。
然后,便再也没有任何表示地收了回去。
紧接着那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仿佛在做一笔最冷酷的交易的、让她遍体生寒的声音再次,缓缓地在她的头顶响了起来。
他没有说,同意。
也没有说,不同意。
他只是居高临下地,用一种仿佛在看一只为了活下去而拼命挣扎的、可怜的蝼蚁的眼神看着这个跪在自己脚下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身上的、卑微的女人。
缓缓地缓缓地用一种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仿佛在做一个最公平的交易的语气一字一顿地,反问道:
“本王凭什么,要帮你?你又能拿什么来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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