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句极其复杂的、他自己都觉得陌生的问话像一块最沉的、足以将人活活压死的巨石毫无预兆地,狠狠地砸在了温婉那颗早已失控的、砰砰狂跳的心脏上!
“你怕本王?”
温婉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整个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僵在了那里!
她的脑子里,“轰”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怕?
她怕他吗?
这个念头,像一道最荒谬的、足以将人活活烧成灰烬的闪电狠狠地劈在了她的天灵盖上!
怎么可能不怕?!
他是谁?!
他是靖王萧彻!
是那个传说中杀人不眨眼、视人命如草芥、喜怒无常、能止小儿夜啼的活阎王啊!
是那个前一刻还能用最残忍的语言将她的尊严,狠狠地踩在脚底下碾得粉碎!
后一刻却又会像个没事人一样,出现在她的床前用他那冰冷的、带着薄茧的大手极其笨拙地替她上药的疯子!
更是那个将她视作“所有物”视作“工具”,视作“玩物”在她身上留下了无数屈辱烙印的恶魔!
她怎么可能,不怕他?!
她怕得,要死!
她怕得,连骨头缝里都在疯狂地往外冒着寒气!
可
可不知为何
当她再次,迎上那双深不见底的、没有任何情绪的、冰冷的眼眸时。
当她看着他那张俊美如天神的脸上那抹,极其冰冷的、充满了自嘲和一丝极其隐晦的受伤的笑容时。
她那颗早已被恐惧和屈辱填满了的心脏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
密密麻麻的,疼。
也让她那到了嘴边的、本该是脱口而出的“怕”字瞬间,就卡在了喉咙里。
她看着他。
就那么傻傻地,看着他。
看着这个她生命中最是无法理解也最是无法摆脱的,噩梦。
看着这个给了她无尽的屈辱却也,一次又一次地将她从绝境中“拯救”出来的矛盾的男人。
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该作何反应。
她只知道自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只会瑟瑟发抖地低下头像一只等待着被宰割的、可怜的羔羊。
因为,她看见了。
她从那双冰冷的、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眸深处极其罕见地,极其极其罕见地看见了一丝
一丝,与她自己极其相似的
孤独?
这个念头像一道最不可思议的、足以将她整个人都彻底劈傻的闪电毫无预兆地狠狠地,劈在了她的天灵盖上!
让温婉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不
不可能
她一定是,疯了
那个男人那个如同神只一般,高高在上的、冰冷的君王
他怎么可能,会孤独?
可那个念头却像是一颗早已生根发芽的、最顽强的种子在她那颗早已混乱不堪的心脏里悄无声息地,扎下了根。
让她,再也无法忽视。
于是乎。
在那个男人,那双冰冷的、充满了探究和一丝极其隐晦的不耐的眼眸的注视下。
温婉做出了一个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举动。
她缓缓地缓缓地,抬起了那颗早已被无尽的恐惧和迷茫填满了的、空白的头颅。
她迎向了那双,深不见底的、足以将人灵魂都彻底冻结的、冰冷的眼眸。
这一次她没有像以前那样惊慌失措地,低下头。
也没有像个卑微的奴才一样,用最谄媚的、最恐惧的姿态去回答他的问题。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看着这个,掌控着她所有命运的、冰冷的男人。
然后缓缓地缓缓地,摇了摇头。
那动作,很轻。
也很慢。
却也,充满了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坚定!
萧彻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他看着她看着她那双在黑暗中亮得有些吓人的、仿佛燃烧着两簇,他从未见过的、陌生火焰的眼睛。
看着她那极其缓慢的、却也充满了某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意味的摇头。
他那颗,冰冷坚硬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一股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巨大的、陌生的情绪,像一场足以将他整个人都彻底淹没的海啸瞬间就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
她她不怕他?!
这个念头像一道最荒谬的、足以将他二十几年来的所有认知都彻底颠覆的惊雷狠狠地,劈在了他的天灵盖上!
怎么可能?!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人,不怕他?!
就在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完全超出了他掌控的“变故”给彻底镇住了的时候!
那个摇了头的女人,开口了。
她的声音,很轻。
也很柔。
甚至还带着一丝,刚刚睡醒时的、沙哑。
可那声音里却充满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心惊的平静和坦诚!
只听见她一字一顿地,缓缓地说道:
“奴婢不怕王爷。”
轰!
萧彻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了!
他整个人,都傻了!
他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仿佛脱胎换骨的、陌生的女人!
她她竟然,真的说出了这句话?!
可还没等他从这巨大的、足以将他所有理智都彻底冲垮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那个女人接下来的话却像一把更锋利的、淬了冰的刀子狠狠地扎进了他那颗,早已失控的心脏里!
“奴婢怕的,”
温婉抬起那双,在黑暗中亮得惊人的、仿佛燃烧着两簇足以将这世间所有黑暗都彻底点燃的火焰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看着这个,她生命中最是无法理解也最是无法摆脱的男人。
然后用一种近乎叹息的、却也充满了无尽的、令人心碎的坚定的语气轻声地,却也异常清晰地回答道:
“是这座王府。”
“是这个永远也逃不出去的,牢笼。”
这句话像一道最温柔的、却也最残忍的闪电毫无预兆地狠狠地,劈在了萧彻的天灵盖上!
也将他那颗早已冰封了二十几年的心脏,劈开了一道巨大的、无法弥补的裂缝!
牢笼
她竟然说这里,是牢笼
萧彻看着她看着她那双在黑暗中亮得惊人的、充满了对“外面”那个,他早已不屑一顾的、肮脏世界的、该死的渴望的眼睛!
他那颗冰冷坚硬的心脏像是又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
密密麻麻的,疼。
也让他那早已失控的身体里,瞬间就燃起了一股更加疯狂的、足以将他整个人都彻底焚烧殆尽的、暴虐的火焰!
他想
他想将她眼里那簇该死的火焰彻底,掐灭!
他想将她这副该死的、不知好歹的骨头一寸一寸地,彻底碾碎!
他想让她知道!
谁,才是她真正的“牢笼”!
谁才是她这辈子,都永远无法逃离的宿命!
可
可最终当他缓缓地,缓缓地抬起自己那只骨节分明的、冰冷修长的大手时。
当他看着她那张早已被无尽的疲惫和忧愁填满了的、却依旧,倔强得像一株永远也不会被打倒的野草般的、巴掌大的小脸时。
他那颗,早已被暴虐和占有欲彻底填满了的心脏却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给死死地攫住了!
让他,无法呼吸。
也让他那只本该掐上她那脆弱脖颈的大手,在半空中死死地僵住了!
他沉默了。
极其罕见地,沉默了。
整个屋子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只剩下两个人那同样压抑的、却也同样,充满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意味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
久到温婉以为自己,会被这无声的、足以将人活活逼疯的寂静给彻底压垮的时候。
那个男人终于,动了。
他缓缓地,缓缓地放下了那只停留在半空中的、冰冷的大手。
然后,他极其极其缓慢地极其极其轻柔地伸出了自己那只骨节分明的、冰冷的、带着一层薄薄剑茧的食指。
极其轻柔地极其小心翼翼地仿佛是在触碰一件最珍贵的、最易碎的珍宝一般,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她那张冰冷的、早已被泪水浸透的、却也倔强得令人心疼的脸颊。
那动作,轻得像是一阵最温柔的、生怕会惊扰了她那早已破碎不堪的美梦的叹息。
做完这一切他缓缓地缓缓地,收回了手。
然后用一种极其沙哑的、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和一丝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陌生的情绪的语气缓缓地,说了一句:
“睡吧。”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在王府做奶娘的日子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