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儿有人来，你就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他。”林玦后退一步，有点烦恼地看着被弄脏的鞋子，随意道：“不要想着欺骗或者隐瞒，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想说实话都说不出来。”
女人轻微颤动了一下，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林玦又打了个响指，深深扎根在血肉里的蒲公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破碎、最后与血肉融合，就如同落花都将回到土壤的怀抱，成为土壤的一部分。
原本已经没有人样的女人在蒲公英的滋养下迅速伤口愈合，几乎只是几个呼吸间，就恢复成林玦进入这里之前的样子，任谁也看不出她刚经历过一场酷刑。
女人劫后余生一般地四处摸索着自己的身体，确定那些可怕的植物都已经消失，顿时满脸都是喜悦，一边磕头一边对林玦再三保证道：“我一定什么都说！我一定什么都说！”
林玦没什么表情，出去找玄一进来帮忙记录证词，自己就在旁边看着。
女人的确是被吓破了胆，问什么都一股脑全说出来，丝毫不见隐瞒。
林玦听到是甄家派人给林如海下毒时，不由得皱起眉。
甄家，哪怕林玦对这个世界的权利构成还不了解，也知道他是和鼎盛时期的贾家不分上下的家族，在红楼原着里和贾家互为镜像。
可是甄家为什么要毒杀林如海？一个在金陵，一个在扬州，按理来说应该不会有冲突才对。
林玦想不明白其中关窍，但玄一显然对此有些猜测，又问了些更深入的问题。
可惜女人只是一个死士，只知道主家让她去杀人，却不知道原因。
再问也问不出来其他，玄一收了纸笔，眼神询问林玦还有什么需要的。
林玦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松了口气模样的女人，问道：“对朝廷命官下手，按律应如何处置。”
“自然是杀了以儆效尤，谋杀命官可是大罪。”玄一以为林玦是想报复甄家，委婉地劝道：“但是这女人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证明她是甄家的人的东西，林公子如果想要以此发难，恐怕对方不会认。”
“我明白，我不会冲动行事，我爹也不会。”林玦对玄一笑笑让他放心，临走之前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女人。
听到马上就会死，她脸上却毫无反应，甚至还在为不用在受刑而暗自窃喜。
林玦转过头，有些烦躁地加快了步子。
走出监牢，清新的空气涌入鼻腔，林玦才终于有自己已经不在末世的实感。
“哥哥。”顾安立刻迎上来，担忧地左看右看，“你有没有受伤？那女人没对你做什么吧？你这鞋子是怎么回事？”
林玦看着顾安皱紧的眉心，伸手给他抚平，笑道：“没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本事，她能对我怎么样。这鞋就是不小心蹭脏的。”
顾安知道归知道，还是撇嘴道：“都怪玄一小题大做，不就是个牢狱，有什么不能进的，不然我就能陪着哥哥了。”
“好啦，玄一也都是为你好，再说就算他让，我也不会让的。”
林玦好笑的拍拍这个黏人弟弟的肩膀，拉着他往马车走，“该回家了，再不回去恐怕我爹娘就要发现我偷溜出来了，你可得给我打掩护知道吗。”
“我当然肯定站哥哥这边。”顾安意有所指地嘟囔。
林玦无奈一笑，心里琢磨着今晚得想法子哄哄这个小心眼。
审讯比想象中顺利许多，回到家中时还不到晚饭的时间，没人发现林玦和顾安偷偷跑出去一趟。
回院子换上居家的衣服，林玦迫不及待瘫在一张榻上，疲惫地打了个哈欠。
审讯这样大规模的催生植物对他来说还是有点勉强了。
顾安不知道林玦在监牢里做了什么，但看他疲倦的样子，懂事的保持安静在旁边看书，让他好好休息一会儿。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有丫鬟来叫他们去吃饭。
恰好玄一刚处理完林玦去监狱的痕迹，过来把证词交给顾安。
顾安转手就给了林玦，“哥哥给伯父吧，这都是哥哥的功劳。”
林玦对弟弟的好意很感动，但还是硬塞了回去，“我给的话，我爹肯定怀疑我偷偷搞事，还是你给吧，我爹就算怀疑也不敢跟你说。”
顾安：“……”
顾安只好接下了这个任务。
到了饭厅，顾安直接说了已经审讯出结果，然后把证词给了林如海。
玄一写的这份证词言简意赅，内容明确，林如海大概看一遍再结合实际略一思索，就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咬牙道：“甄家简直欺人太甚！”
贾敏也跟着脸色铁青，恨恨道：“亏我娘家还和他们甄家一直关系不错，结果竟然这般不顾脸面，下毒这种阴损手段都使得出。”
林如海冷笑：“他们家本就是靠妃子起家，这些手段，也就他们能用的出来。”
他这话说的隐晦，但稍微了解甄家的都知道这是在讽刺甄家手段下贱，光知道用后宅争斗的那套。
林如海现在恨不得把甄家祖宗十八代都骂一遍，想到孩子们都在才忍住，拱手对顾安真诚道：“这件事多谢秦王，以后所有用的上林某人，必当义无反顾，在所不辞！”
顾安偷看了一眼旁边好像事不关己的林玦，不愿意就这么抢了他的功劳，沉吟片刻道：“伯父言重了，是哥哥前几日跟我说今天宴客礼人多口杂，恐怕多生是非，托我安排人手看顾，这才能抓住歹人。”
“况且这件事事关朝廷命官，皇叔如果知道了，想必也会做同样的事。”
林如海心明眼亮，明白这是顾安故意找的托辞，动容道：“玦儿，有此友人，此生难得，你可要好好对人家。”
这回顾安没说话推辞，自以为隐蔽地看林玦，黑润的大眼睛亮着期待的光。
林玦不由失笑，心想就他和顾安的关系还用得着说这种虚话？不过见顾安这副表情，还是点了头，说了几句他想听的。
果不其然，顾安立刻眉开眼笑，嘴边的梨涡若隐若现。
真好哄呐，这以后也不知道便宜了哪家小姐，林玦老父亲心态的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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