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碾过最后一段碎石路时,秦枫把越野车停在了龙岗山的山脚下。晨光刚漫过黛青色的山脊,给裸露的岩石镀上一层淡金,空气里飘着松针和湿土的气息,远处隐约传来山溪流淌的声音。
他从背包里翻出羊皮纸地图,借着晨光再次确认路线。图上标注的入口在一道“U”形山坳里,旁边画着棵歪脖子松树,此刻往山上望,果然在半山腰看到个模糊的树影,枝干斜斜地探向山谷,像只伸出的手臂。
“倒真会选地方。”秦枫笑了笑,把青铜灯台揣进怀里——这物件体积小,揣在贴身的口袋里,既能随时拿出来比对标记,又不怕磕碰。他背上装着工兵铲、手电筒和压缩饼干的登山包,沿着被踩出的小径往山坳走。
山路比想象中难走,坡陡不说,还长满了半人高的榛子丛,时不时勾住裤脚。秦枫走得慢,眼睛却没闲着,留意着路边的岩石。按玄山氏的风格,藏宝地多半会有特殊标记,就像青铜灯台上的三目纹。
走了约莫半个钟头,裤脚已经被露水打湿,终于到了那道山坳。歪脖子松就长在坳口,树干上刻着个模糊的符号,秦枫凑近一看,心跳顿时漏了一拍——正是那个三只眼睛并排的图案,只是常年风吹日晒,边缘已经磨得有些圆钝。
“就是这儿了。”他拿出羊皮纸,图上标注着从松树往西北走三十步,会看到一块“卧虎石”。秦枫按步数丈量,果然在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后找到块巨石,形状像只蜷缩的老虎,虎头朝着山坳深处,虎尾则隐在乱石堆里。
石面上布满了青苔,秦枫用登山杖拨开,发现虎头的眼睛位置有两个浅坑,大小和青铜灯台的蟠螭眼珠差不多。他心里一动,掏出灯台比对,果然严丝合缝。
试着将灯台的龙首对准虎头,轻轻往里一按,没反应。秦枫想起灯台能转动的眼珠,便捏住龙首,顺时针转了半圈——“咔哒”一声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从石下传来。
他蹲下身,扒开虎头下方的碎石,发现泥土里嵌着块方形的石板,边缘有明显的凿痕。用工兵铲撬开石板,下面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约有半米宽,一股混杂着霉味和铜锈的气息从里面漫出来,和青铜灯台的味道如出一辙。
“藏于龙腹,见三目而开……”秦枫默念着羊皮纸上的话,打开手电筒往洞里照。洞不深,约莫两米多,底部铺着块木板,上面似乎堆着些用帆布裹着的东西。
他踩着洞壁的凹痕往下爬,落地时木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像是不堪重负。用手电扫过四周,发现这是个人工凿出的石室,墙壁上还留着凿子的痕迹,角落里堆着些干枯的稻草,大概是当年防潮用的。
帆布裹着的东西有七八件,大小不一。秦枫先打开最上面的一件,里面是尊青铜鼎,巴掌大小,鼎耳是兽首造型,腹部刻着雷纹,底部同样有个“玄”字款识。他拿出青铜灯台比对,鼎上的雷纹走向竟和灯台蟠螭的鳞片纹路隐隐呼应,像是一套完整的密码。
接连打开几件,有青铜爵、青铜觚,都是商周时期的器型,每件底部都刻着“玄”字,只是纹饰各有不同:有的是夔龙纹,有的是鸟纹,还有的是回字纹,唯独没有三目纹。
“难道还有别的?”秦枫皱起眉,羊皮纸没说具体有多少件,但按玄山氏的习惯,总得留个“总领”的物件,就像之前青铜灯台作为钥匙一样。
他用手电仔细扫过石室,忽然注意到角落里的稻草堆不太对劲——有一处的弧度比别处规整,像是下面盖着东西。扒开稻草,露出个半米长的木箱,铜锁已经生锈,轻轻一撬就开了。
箱子里铺着暗红色的绒布,上面放着件长条形的青铜器,造型像把缩小的剑,却没有刃,更像是某种礼器。器身刻满了细密的云雷纹,顶端是个兽首,双眼突出,额头正中间还有个圆形的凹痕——赫然是个三目造型!
“找到了。”秦枫的指尖有些发颤,拿起这件“三目礼器”。礼器的底部有个凹槽,形状和青铜灯台的灯盘完全吻合,他试着把灯台放上去,严丝合缝。转动灯台的龙首眼珠,礼器顶端的兽首忽然“咔哒”一声弹开,露出里面一卷泛黄的丝帛。
展开丝帛,上面是用毛笔写的小楷,字迹清瘦有力,正是玄山氏的笔迹:“余毕生搜求商周古铜,得三十有二,择其精者藏于此。然乱世之中,宝物易散,故留三目为记,待后世有缘人,能识其真,护其全……”
后面还列着一张清单,详细记录了每件青铜器的年代、纹饰特点,最后写着“另有二批藏于南楚、东越,待三目聚首,方见全貌”。
秦枫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原来龙岗山只是其中一处藏宝地,玄山氏竟收藏了三十多件商周青铜器,还分了三处存放!他忽然想起师父札记里的一句话:“玄山氏藏物,非为私占,实为守之。”这位清末奇人,大概是预见到乱世将至,才想出这种方式保护文物。
就在这时,洞口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人喊道:“老大,就在这儿!我看见他下去了!”
秦枫心里一沉,握紧了手里的三目礼器。来的人不是善茬,听声音至少有四五个,脚步沉,呼吸粗,像是常年干体力活的。
他迅速将丝帛折好揣进怀里,把几件小件青铜器塞进背包,刚想把三目礼器也收起来,洞口已经探进几个脑袋,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手里拿着根钢管,看见秦枫手里的青铜器,眼睛顿时亮了:“好小子,果然找到宝贝了!识相的就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秦枫没说话,悄悄往石室深处退了退,后背抵住冰冷的石壁。他看清了对方的穿着——都是些迷彩服,裤脚沾着泥,像是早就守在山里,就等他找到藏宝地。
“看来你们盯我很久了。”秦枫的声音很稳,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退路。石室只有一个出口,硬拼肯定不行,得想办法拖延时间。
壮汉咧嘴一笑,露出黄黑的牙齿:“从你出古玩店就跟上了。那老头(指秦枫师父)生前就防着我们,没想到他死了,徒弟倒是胆肥,敢自己来取宝。”
秦枫心里一震,原来他们认识师父!难道师父早就知道有人觊觎这些宝物,才迟迟不告诉他?
“这些是国家文物,你们抢不走的。”秦枫举起手里的三目礼器,“这上面的纹饰,就是最好的证据。”
“证据?到了老子手里,就是老子的证据!”壮汉说着,率先跳了下来,身后的人也跟着往下爬。
秦枫忽然将手里的青铜灯台朝壮汉扔过去,趁他躲闪的瞬间,抓起地上的工兵铲,猛地砸向石室角落的稻草堆——那里的石壁看起来比别处薄,是他刚才观察时发现的。
“哐当”一声,工兵铲砸在石墙上,竟真的砸出个缺口!原来这处石壁是用碎石砌成的,年久失修,已经松动。
“拦住他!”壮汉怒吼着扑过来。
秦枫没回头,用工兵铲奋力扩大缺口,石块簌簌落下,露出后面的空隙——竟是条狭窄的暗道,刚好能容一个人钻过去。他想也没想,弯腰钻了进去,身后传来对方气急败坏的咒骂声。
暗道里一片漆黑,充斥着泥土的腥气。秦枫只能凭着感觉往前爬,膝盖和手肘被碎石磨得生疼,却不敢停下。爬了约莫十几米,前方忽然透出微光,他加快速度,终于从一处陡坡滚了下去,摔在一片松软的草地上。
回头一看,暗道的出口藏在茂密的灌木丛后,不远处就是来时的小径。他顾不上拍掉身上的草屑,背起背包就往山下跑,直到听见越野车的引擎声,才敢回头望——龙岗山的轮廓在晨光中依旧沉默,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坐进车里,秦枫才发现手心全是汗,怀里的三目礼器被攥得发烫。他发动汽车,后视镜里的山影越来越远,但他知道,事情还没结束。
那些人是谁?他们和师父之间有什么恩怨?玄山氏说的“南楚、东越”藏宝地又在哪里?
秦枫摸出那张丝帛,阳光透过车窗照在“三目聚首”四个字上,仿佛有了温度。他踩下油门,车子朝着来路驶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管前路有多少危险,他都要找到剩下的宝藏,完成师父和玄山氏的嘱托——守护这些穿越千年的文明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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