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城外有个刘家庄,庄里住着个叫驴蛋的后生。
为啥叫驴蛋?他娘生他时,门口老驴正好下了崽,他爹一拍大腿:“就叫驴蛋!好养活!”
驴蛋二十出头,长得浓眉大眼,就是脑子有点“轴”。别人种地他养鹅,别人养鹅他种蒜,别人种蒜他偏要去镇上捡破烂。
“捡破烂咋了?”驴蛋拍着胸脯,“说不定捡着宝贝,直接发大财!”
这话被同村的王抠搜听见了,笑得直不起腰:“驴蛋啊驴蛋,你要是能捡着宝贝,我王字倒过来写!”
王抠搜是村里有名的铁公鸡,一分钱掰成两半花,见谁都想占便宜。驴蛋最烦他,当下梗着脖子:“等着瞧!”
这天,驴蛋揣着两个窝头,往三十里外的黑风口去。据说那地方常有商队经过,丢的东西多。
走到半路,忽然刮起一阵怪风,飞沙走石的。驴蛋赶紧抱住旁边的老槐树,闭着眼睛等风停。
风一停,他睁开眼,瞧见脚边躺着个巴掌大的铜灯。灯身刻着歪歪扭扭的花纹,像小猫小狗,底座还沾着泥。
“这玩意儿能值俩钱不?”驴蛋捡起铜灯,擦了擦泥,铜灯亮闪闪的,还挺沉。
他试着拔了拔灯芯,“咔哒”一声,灯芯没拔出来,反倒冒出一股青烟。青烟里钻出来个矮胖子,脑袋像冬瓜,肚子像皮球,穿着花布衫,搓着小手笑:“哎呀妈呀,可算出来了!小老弟,谢你救我出来!”
驴蛋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里的铜灯差点掉了:“你、你是谁?鬼吗?”
“啥鬼啊!”矮胖子拍着肚子,“我是灯仙!被困在这灯里三百年了,就等有人拔灯芯呢!”
“灯仙?”驴蛋眨眨眼,“跟故事里的阿拉丁神灯一样?能许愿?”
“差不多!”灯仙点点头,“不过我法力有限,一天只能帮你实现一个愿望,还不能太离谱。”
驴蛋乐了,爬起来拍了拍屁股:“真的?那我今天的愿望是——让王抠搜的头发全掉光!”
灯仙一愣:“就这?不想要金银财宝?不想要漂亮媳妇?”
“不要!”驴蛋咬牙,“王抠搜天天笑话我,让他变成秃子,看他还得瑟!”
“行吧!”灯仙抬手一点,一道金光飞出去,“搞定!明天再来找我许愿啊!”说完,“嗖”地一下钻回铜灯里。
驴蛋揣着铜灯,美滋滋地回村。刚到村口,就瞧见一群人围着王抠搜笑。
王抠搜蹲在地上,手里抓着一把头发,哭得鼻涕一把泪:“我的头发啊!咋说掉就掉了呢!光溜溜的,跟个卤蛋似的!”
驴蛋憋不住笑,转身跑回家,把铜灯藏在床底下。
第二天一早,驴蛋悄悄拿出铜灯,拔了拔灯芯。青烟冒出来,灯仙打着哈欠出来:“小老弟,今天想要啥?”
“我想要一头牛!”驴蛋说,“家里的老黄牛前天死了,种地都没人拉犁。”
“简单!”灯仙抬手一挥,院子里“哞”地一声,站着一头壮实的黄牛,油光水滑的,比村里最好的牛还精神。
驴蛋高兴坏了,抱着牛脖子摸了又摸。
这事很快传遍了全村。王抠搜听说驴蛋突然有了一头好牛,心里犯嘀咕:“这驴蛋是不是真捡着宝贝了?”
他跑到驴蛋家,盯着那头牛看了半天,又瞅着驴蛋:“驴蛋,你这牛哪儿来的?该不会是偷的吧?”
“你才偷的呢!”驴蛋白了他一眼,“这是我捡来的宝贝换的!”
王抠搜眼睛一亮:“啥宝贝?给我瞧瞧呗!”
“不给!”驴蛋护着床底下的铜灯,“说了也不懂!”
王抠搜不死心,天天缠着驴蛋,又是送咸菜,又是送窝头,想打听宝贝的下落。驴蛋烦得不行,又不好直接撵他。
第三天,驴蛋找灯仙许愿:“灯仙,能不能让王抠搜再也不缠着我?”
灯仙点点头:“行!让他迷上捡粪,天天背着筐子到处跑,没空找你!”
“妥了!”
果然,当天下午,王抠搜就背着个大筐子,拿着粪叉,在村里村外转悠,见着粪就捡,嘴里还念叨:“好粪!好粪!能浇地!”
村里人都笑他:“王抠搜这是咋了?以前见着粪都嫌脏,现在跟捡着金子似的!”
驴蛋总算清静了,每天种地放牛,日子过得挺舒坦。
这天,邻村的张寡妇来找驴蛋。张寡妇长得俊,就是命苦,丈夫早死,带着个五岁的儿子过活。
“驴蛋兄弟,”张寡妇红着眼圈,“我儿子得了急病,郎中说要五十两银子买药,我实在凑不出来,你能不能帮帮我?”
驴蛋皱起眉头:“五十两?我哪儿有那么多钱啊!”
张寡妇低下头,抹着眼泪:“我知道你难,可我实在没办法了……”
驴蛋看着她可怜的样子,心里不忍。他想起床底下的铜灯,咬了咬牙:“你等着,我帮你想办法!”
晚上,驴蛋拿出铜灯,拔了灯芯。灯仙出来:“小老弟,今天想要啥?”
“我想要五十两银子!”驴蛋说,“救急用人!”
灯仙点点头:“行!不过这银子是借你的,以后得还我。”
“还?咋还?”驴蛋愣了。
“简单!”灯仙说,“我帮你实现愿望,你也得帮我个忙。我三百年没吃过大锅菜了,你明天给我做一锅,要五花肉、白菜、粉条,炖得烂烂的,香飘十里那种!”
“就这?”驴蛋乐了,“没问题!别说一锅,十锅都行!”
灯仙笑着一挥手,五十两银子落在桌上,白花花的,闪得人眼晕。
驴蛋赶紧把银子给张寡妇送去。张寡妇千恩万谢,给驴蛋磕了个头。
第二天,驴蛋杀了自家的老母鸡,买了五花肉、白菜、粉条,在院子里支起大锅,炖了满满一锅菜。
菜一炖好,香气飘得老远,全村人都闻着味来了。王抠搜背着粪筐子,也跑过来,吸着鼻子:“驴蛋,你炖啥呢?这么香!”
驴蛋没理他,拿出铜灯,拔了灯芯。灯仙闻着味,“嗖”地钻出来,直奔大锅:“我的妈呀,太香了!”
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大碗,蹲在地上狼吞虎咽,吃得满嘴流油:“好吃!太好吃了!比天庭的御膳还香!”
村里人都看傻了,围着铜灯和灯仙,七嘴八舌地问:“这是啥玩意儿?会说话?”
“是灯仙!”驴蛋得意地说,“我捡的铜灯里出来的,能帮人实现愿望!”
“真的?”有人喊,“灯仙,能不能让我家的鸡多下蛋?”
“灯仙,能不能让我儿子考上秀才?”
灯仙摆摆手:“别吵别吵!我一天只能帮一个人实现愿望,还得是驴蛋许愿才行!”
众人都看向驴蛋,眼神里满是期待。
王抠搜挤到前面,搓着手笑:“驴蛋兄弟,咱俩是好邻居,你明天能不能帮我许个愿?让我的头发长回来!再给我弄点金银财宝!”
驴蛋瞥了他一眼:“你想得美!之前笑话我,现在想占便宜?门都没有!”
王抠搜急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给你磕头!”说着就要跪下。
灯仙放下碗,慢悠悠地说:“小老弟,要不你就帮他一次?不过愿望得有代价。让他的头发长回来可以,但得让他以后再也不能占便宜,见着穷人就想帮忙,不然头发还得掉光!”
王抠搜赶紧点头:“行!行!我以后再也不占便宜了!我帮穷人!”
驴蛋想了想,答应了:“那行,明天就帮你许愿。”
第二天,驴蛋帮王抠搜许了愿。王抠搜的头发果然长回来了,黑亮黑亮的。
打那以后,王抠搜像变了个人似的。见着张寡妇家缺柴,他主动扛了两捆过去;见着村里的孤寡老人没饭吃,他把家里的米拿出来分给大家。村里人都说:“这灯仙真厉害,把铁公鸡都变成活菩萨了!”
驴蛋每天帮村里人许愿,有要治病钱的,有要农具的,有要孩子平安的。灯仙也不闲着,每天吃着驴蛋做的大锅菜,帮着实现愿望,日子过得挺滋润。
这天,驴蛋又来找灯仙:“灯仙,今天我想许个愿。”
灯仙啃着鸡腿,问:“啥愿望?又是帮别人?”
“不是,”驴蛋挠挠头,“我想让张寡妇的儿子快点好起来,以后再也不生病。”
灯仙点点头:“行!这愿望好!”抬手一点,金光闪过。
过了几天,张寡妇带着儿子来谢驴蛋。孩子气色红润,蹦蹦跳跳的,看着就健康。
“驴蛋兄弟,太谢谢你了!”张寡妇拿出一个布包,“这是我攒的一点银子,还你。”
驴蛋摆摆手:“不用不用!你带着孩子不容易,留着花吧!”
两人推来推去,旁边的灯仙笑着说:“小老弟,我看你俩挺般配的,不如凑一对得了?”
驴蛋脸一红,挠着头傻笑。张寡妇也低下头,脸颊红红的。
村里人见状,都起哄:“成啊!驴蛋和张寡妇,郎才女貌!”
王抠搜也凑过来:“我来做媒!我来做媒!彩礼我来出!”
驴蛋和张寡妇对视一眼,都笑了。
半年后,驴蛋和张寡妇成亲了。婚礼当天,村里张灯结彩,灯仙也出来凑热闹,还帮着吹唢呐,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婚后,驴蛋还是每天种地放牛,张寡妇操持家务,日子过得和和美美。铜灯被他们放在堂屋里,每天擦得锃亮。
有人问驴蛋:“你有灯仙,咋不弄点金银财宝,过好日子?”
驴蛋笑着说:“啥是好日子?有地种,有饭吃,有媳妇孩子热炕头,还有一群互帮互助的乡亲,这就是最好的日子!”
灯仙在铜灯里听见了,点点头,心里想:这驴蛋看着轴,其实比谁都明白。三百年了,总算遇到个明白人。
后来,驴蛋和张寡妇生了个儿子,取名叫“灯宝”。灯宝从小就懂事,经常对着铜灯说话,灯仙也乐意陪他聊天。
村里的日子越过越好,再也没人吵架拌嘴,大家互相帮忙,其乐融融。有人说,这都是驴蛋和灯仙的功劳。
驴蛋听了,只是笑笑。他知道,真正的宝贝不是铜灯,也不是灯仙,而是人心。只要大家互帮互助,心地善良,日子自然会越过越红火。
而那盏铜灯,至今还放在刘家庄的祠堂里,据说偶尔还会冒出青烟,传来灯仙的笑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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