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时间之人,往往比时间本身更畏惧遗忘。
自冰封研究所通往新穹市的路径,呈现一种“熔融”状态。非是火焰的炽热,而是“记忆被加速遗忘”所导致的熔蚀——地面是一层半融化的记忆结晶,宛若凝固的岩浆,踩踏其上会下陷半寸,结晶中包裹的“时间记忆”便顺着鞋底渗入意识:阿木的眼前掠过“剩余2小时53分”的数字,苏烈笔记上的字迹正快速褪色,苏夜的刀鞘朱砂痣明灭不定,连无的齿轮疤痕亦随之“跳动”,每跳一次,便意味时间又少了一分钟。此乃顾老狗的“记忆清除计划”引发的连锁反应——整个烬土的“时间记忆”正被加速吞噬,愈接近新穹市,这种“熔忆”现象便愈严重。
“熔忆戈壁,清瑶标注为‘极度危险’!”苏烈蹲在一块相对坚硬的结晶上,翻阅笔记的手微微颤抖。书页上的字迹甫阅即消,他只得用指甲在页缘刻痕:“此处的‘时忆虫’以‘时间感知记忆’为食,一旦被其触及,便会丧失时间概念,沦为在戈壁中徘徊的行尸走肉——且看前方的‘影’!”
顺苏烈所指,可见戈壁远方漂浮着无数“透明影迹”。非是记忆投影,而是被时忆虫吸干时间记忆的幸存者,他们如失魂木偶般在结晶上漫无目的地行走,口中重复着“我是谁”“此刻何时”,身躯逐渐透明,似欲融入熔忆地面。其中一影身着焚城制服,苏夜认出是昔日追杀他们的长老,如今却连自己的刀都握不住,刀坠于结晶,瞬间熔为记忆碎片。
“顾老狗已陷入疯狂!他连自己人都不放过!”苏夜的碎忆刀出鞘,白光劈向最近的时忆虫。虫身半透明,如一段流动的时间,刀锋甫触,便抽出一段“被遗忘的时间记忆”——是一位幸存者在灾变前为孩子庆生的画面,此记忆具象化为金色藤蔓,缠住时忆虫,虫身开始凝固,化为一块微小的时间结晶,“这些虫是记忆清除计划的‘先锋’,它们正提前吞噬所有人的时间感,待计划启动,众人连‘自己遗忘何事’都将忘却。”
阿木的结晶板突然“嘀嘀”急响。板上的根须金线不再笔直,而是绕圈盘旋,似在躲避何物。线尾的红点旁弹出一行猩红字样:“剩余时间:2小时37分——前方有‘时忆陷阱’,乃顾老狗以‘虚拟女儿的时间记忆’所制,踏足便会被困于‘重复的时间片段’,永难脱身。”他以冻僵的手指轻点屏幕,板上突然投射出一段苏夜母亲的记忆影像:“阿夜,陷阱核心是‘念儿的生日记忆’,以你的‘母亲之手’记忆可破——念儿的意识中,仍存有‘不欲伤人’的执念。”
果然,再前行百步,地面骤然亮起。非是熔忆的红光,而是一圈淡金光纹,光中映出的非是他们的影子,而是一段重复的画面:虚拟念儿坐于记忆银行的房间内,对着一块蛋糕唱生日歌,蜡烛吹熄又亮起,亮起又吹熄,永远定格于“许愿”的瞬间。光纹中传来顾老狗的声音,带着疯狂:“无,苏夜,欲过此路?便陪念儿过完这个生日——然每吹熄一次蜡烛,你们的时间便减少十分钟,吹至第十次,你们的时间记忆将被吸尽。”
“勿触光纹!”苏烈急忙拉住欲前冲的阿木,“清瑶的笔记中以红圈标注!此类陷阱的‘时间循环’乃假象,是以念儿的‘执念记忆’及时忆虫的能量所造,愈试图打破循环,陷得愈深——且看烛火,是黑色的,乃污染记忆之色,真正的念儿生日烛火,当为金色。”
无的齿轮疤痕骤然灼烫。他的红光探入光纹,得以“看见”陷阱核心:光下藏有一段虚拟念儿的“自主意识”——她不愿困住他们,烛火中藏有一丝极淡的金光,是她悄然留下的“出口”。红光触及金光时,虚拟念儿的画面突然停滞,她对着无的方向低语:“阿默哥哥,蛋糕下有‘时间钥匙’,可打开循环——爸爸在骗我,他说此法能令我成真,可我知,这会害死许多人。”
“苏夜,用你的核心记忆!”无的红光渡向苏夜的刀鞘。红光触及朱砂痣时,苏夜的“母亲之手”记忆骤然苏醒,手的光辉沿刀身蔓延,劈向光纹中的蛋糕。刀锋刚触蛋糕,黑色火焰便转为金色,蛋糕裂开,露出其中藏匿的“时间钥匙”——是一块微小的齿轮结晶,与无的疤痕形状一致,上刻“11:00”(剩余时间的倒计时)。
钥匙刚被无拾起,光纹便消散了。地面的熔忆结晶不再陷人,反而变得坚硬,如铺就一条金色道路。虚拟念儿的声音自空气中传来,渐行渐远:“阿默哥哥,对不起…我拦不住爸爸…你们速去寻他…他在记忆钟楼…”
“记忆钟楼是新穹市的核心!”苏烈的笔记突然亮起,书页上的地图自动定位至新穹市中央,“清瑶标注!那是顾老狗的‘记忆清除计划’启动点,钟楼顶端有一‘时间记忆核心’,与虚拟念儿的意识绑定——只要念儿的意识不灭,计划便无法关闭!”
他们沿熔忆戈壁的捷径疾奔。阿木的结晶板显示剩余时间:2小时10分。戈壁上的时忆虫越来越多,却不再攻击他们——是虚拟念儿的意识在暗中阻挡,虫体内皆飘着一丝淡金光芒,如为他们引路。苏夜的刀身亮得刺目,母亲的结晶在她怀中发烫,结晶中映出的记忆愈发清晰:母亲被囚于记忆钟楼顶层,手足被“时间锁链”束缚,锁链另一端连接着虚拟念儿的意识核心,“阿夜,钟楼的密码是你的生日…顾老狗以为我已忘却…可我永远记得…”
无的齿轮疤痕突然与时间钥匙共鸣。钥匙的光芒映照他的疤痕,忽然浮现一段空白当铺的记忆:守门人在当铺墙壁上,以记忆碎片拼出“记忆钟楼”的图案,旁书“钟楼藏有当铺的‘时间锚点’,可稳定所有记忆的时间流——无,你的空白是锚点的钥匙”。他倏然明白,顾老狗启动记忆清除计划,不仅是为控制新穹市,更是为夺取时间锚点,令空白当铺失效,从而彻底掌控所有记忆。
“前方便是新穹市的城墙了!”阿木突然喊道。远方的地平线上,浮现新穹市的轮廓——城墙以“安全记忆”砌成,此刻却逐渐变黑,是记忆清除计划的能量在侵蚀。城墙中央的记忆钟楼,顶端亮着一道刺眼红光,红光中裹着虚拟念儿的哭声:“爸爸,勿要启动…我不想变成害人的工具…”
剩余时间:1小时5分。
顾老狗的声音自钟楼顶端传来,通过记忆广播响彻整个新穹市:“新穹市的居民们,勿惧!遗忘即是救赎!只要启动计划,你们便不会再记得痛苦!无,苏夜,若你们敢踏入新穹市,我即刻将念儿的意识与计划绑定——届时,你们要么杀了念儿(虚拟),要么眼睁睁看着所有人变为无记忆的空壳!”
苏夜的刀身握得更紧。她能嗅到钟楼顶端传来的母亲气息,痛苦,却带着一股坚定的暖意——母亲正在反抗,以自身的纯净记忆对抗时间锁链。“我们进去。”苏夜的声音虽轻,却不容置疑,“母亲在等我们,念儿也在等我们——我们非为杀她,而是救她。”
无握紧手中的时间钥匙,颔首。他的红光探向钟楼方向,得以“看见”顶端的景象:顾老狗立于时间记忆核心旁,手中举着一块黑色结晶(灾变核心碎片),虚拟念儿的意识核心被绑于核心上,如一颗即将熄灭的星辰。“他不敢真正绑定。”无的声音裹着红光,“念儿的意识中存有他的‘软肋记忆’(真正念儿的生日),他惧怕绑定后,自己亦会被计划影响,忘却真正的女儿。”
他们走向新穹市的城门。城门的守卫是“时忆傀儡”,身躯是模糊的时间碎片,手持“禁止入内”的牌子,牌上的字迹飞速变化,从“禁止入内”变为“欢迎回家”,再变为“忘了我是谁”。苏夜的刀身劈出一道白光,白光中裹着母亲的记忆,傀儡的身躯瞬间化为金色尘埃,“这些傀儡是被顾老狗强迫绑定时间记忆的居民,我们非是杀戮,而是解放他们的记忆。”
城门缓缓开启。其中的景象令他们怔住:新穹市的居民皆在茫然行走,面容无神,口中重复着“我忘了什么”,他们的记忆正快速消失,有人忘了自己的名字,有人忘了如何行走,有人甚至忘了如何呼吸。街道两旁的“安全记忆投影”逐渐变黑,化为段段混乱的记忆碎片,如被撕碎的照片。
剩余时间:30分钟。
记忆钟楼的红光愈盛。顾老狗的声音再次响起:“无,苏夜,你们尚有30分钟——要么投降,以你的空白与苏夜母亲的结晶换取计划暂停;要么,便看着新穹市变为空壳之城!”
苏夜的母亲的结晶突然亮起。结晶中映出钟楼顶层的画面:母亲以自身的纯净记忆,在时间锁链上刻下“空白之主”的符号,“阿默,以你的疤痕触碰此符号,便可解开锁链——顾老狗的计划,唯空白之主能彻底关闭。”
无的齿轮疤痕灼烫。他抬头望向钟楼顶端,红光中的空白变得愈发纯粹——他知晓,接下来要面对的,不仅是顾老狗,还有自身的“时间记忆”,若失败,不仅新穹市众人将忘却一切,他亦将遗忘苏夜,遗忘阿木,遗忘自己是谁。
“走,去钟楼。”无拉住苏夜的手,她的手很凉,却带着一股坚定的暖意。阿木怀抱结晶板,苏烈高举笔记,他们随无向钟楼行去——街道两旁的居民,在他们的记忆光辉影响下,渐渐停下脚步,眼中浮现出一丝极淡的光芒,似在缓缓忆起什么。
剩余时间:15分钟。
钟楼的大门紧闭,门上刻着一枚巨大的时间钥匙孔,正与无手中的钥匙契合。无将钥匙插入,门“嗡”声亮起,露出其中旋转的“时间记忆阶梯”——阶梯以流动的时间碎片制成,每上一级,便会看见一段过往记忆:无的母亲调试装置、苏夜的母亲记录数据、陈谦与苏清瑶讨论计划、真正的念儿在灾变中笑对顾老狗言“爸爸,要做个好人”。
这些记忆如星辰,照亮他们的路途。无知晓,顶端等候他们的,是顾老狗的最终一搏,亦是他们寻回所有真相的最后机会——只要登上顶层,便可关闭计划,救出苏夜的母亲,也救出被记忆囚困的所有人。
只是无人察觉,时间钥匙的缝隙中,藏着一丝极淡的黑迹——是顾老狗的“时间炸弹”,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炸弹便被激活,每上一级阶梯,爆炸的时间便缩短一秒,而爆炸的核心,正是无的“空白记忆”——顾老狗所求,从来不是投降,而是与无的空白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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