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心跳,并非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存在”法则本身的无上伟力!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伸成凝固的琥珀。沸腾的混沌之海,那些狂暴的法则洪流、三千魔神喧嚣的意志,都在这一瞬间陷入了绝对的静止。
那张由三千大道之力编织、正携雷霆万钧之势压向混沌中心的法则巨网,也突兀地停滞在了半空。其上流转的法则符文光芒明灭不定,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咽喉,那股嚣张的吞噬之势戛然而止,显露出一种滑稽的无力。
钟离的意识体在这瞬间的静止中,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这并非力量的威压,而是一种“秩序”降临前的绝对宁静。仿佛暴风雨来临前,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万物都在等待着那一声惊雷。
紧接着,一双眼睛在混沌的中心,缓缓睁开。
那是一双无法用任何言语去形容的眼眸。当它睁开的刹那,整个混沌都不再是纯粹的黑暗,一种名为“真实”的概念,强行注入了这片虚无。
这道“目光”洞穿了一切,照亮了每一个角落,让所有隐藏在阴影中的魔神都无所遁形。钟离“看”到,那不可一世的时间魔神,其奔流不息的长河本体,在这目光下竟显现出了源头与尽头;那坚不可摧的空间魔神,其层层叠叠的壁垒,也被这目光看透了所有维度的节点。
在这双眼眸的注视下,钟离感到自己这块伪装得天衣无缝的混沌顽石,仿佛变得彻底透明。
他六千年的过往,他在提瓦特的每一次战斗、每一次契约、每一次送别,都像一幅幅画卷,在这目光前被无声地翻阅。他甚至感觉到,那目光并非在审视他,而是在“认知”他,将他这个“异世”的存在,纳入到一个即将诞生的全新规则体系之中。
一种前所未有的渺小感油然而生。这与面对天理时的感觉截然不同,天理的威严是冰冷的、排外的,而这道目光,是中正平和的,却又蕴含着不容置喙的创造者的威严。
盘古,苏醒了。
他缓缓地从永恒的沉睡中坐起,身躯舒展,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让周围凝固的法则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他活动着自己的脖颈,骨骼发出的“咔咔”声,竟像是大道的崩裂之音,让三千魔神为之胆寒。他们的法则在这声音中剧烈震颤,仿佛随时都会失去控制,回归到最原始的混沌状态。
他伸出手,握住了那柄与他伴生的古朴巨斧。
当他的手指与斧柄接触的瞬间,整柄斧头仿佛被注入了灵魂。一股难以言喻的锋芒,从那看似钝拙的斧刃上轰然迸发。那并非物理上的锋利,而是一种概念层面的“切割”,它所要斩断的,是“混沌”与“秩序”的界限,是“存在”与“虚无”的分别!它要为这片混沌带来终结,也带来新生!
“吼——!!!”
三千魔神在同一时间发出了惊恐与愤怒的咆哮。他们联手编织的法则巨网,在盘古睁眼的瞬间便已布满裂痕,此刻更是被那冲天的斧意彻底撕碎!他们最恐惧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那个将要终结混沌的巨人,真的醒了!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更为疯狂的反扑!
“他尚未完全苏醒!杀了他!就在此刻!”杀戮魔神的意志化为一道血色的闪电,在所有魔神的意识中炸响。
“阻止他!”
“在他挥斧之前,杀了他!夺其本源!”
“混沌永存!我等即是永恒!”
三千道狂暴的意志化为三千道毁灭洪流,从四面八方、毁天灭地般地涌向刚刚苏醒的盘古。
时间的长河要将他冲刷回亿万年前的沉睡,让他永坠梦乡;空间的壁垒要将他放逐到混乱的次元夹缝,让他迷失在无尽的维度之中;毁灭的黑炎要将他连同存在的概念都一并焚烧殆尽!更有因果魔神牵引无形丝线,欲要斩断盘古“开天”之“果”;梦魇魔神编织无边幻境,试图将其拉入永恒的噩梦;诅咒魔神则以自身本源为代价,发出了最恶毒的咒怨……
这是混沌诞生以来,最为强大,也最为绝望的一次合击!
钟离的意识,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已经如同一叶随时可能倾覆的孤舟。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构成他这块“顽石”的混沌物质,都在这法则风暴的边缘被寸寸分解。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足以毁灭一切的攻击,向着那个孤独的巨人,无情地席卷而去。
然而,盘古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有点只是亘古不变的平静。他仿佛生来,就是为了迎接这一刻,为了完成这一使命。他那双倒映着三千法则洪流的眼眸,不起一丝波澜,仿佛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闹剧。
他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巨斧。
然后,随意地向前挥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光芒万丈的异象。
只有一道朴实无华的斧光,在那一瞬间,划破了永恒。
下一秒,钟离“看”到了来到洪荒最为宏大的一幕。
那奔腾的时间长河,断裂了,无数光阴的碎片如萤火般四散。那坚不可摧的空间壁垒,破碎了,化为一地的琉璃。那焚烧万物的毁灭黑焰,熄灭了,仿佛从未存在过。因果的丝线,梦魇的幻境,恶毒的诅咒……
所有的一切,所有三千魔神引以为傲的本源大道,都在那道看似平平无奇的斧光面前,就像是阳光下的积雪,被轻而易举地,消融、蒸发,彻底化为虚无。
三千魔神的联手一击,就这样被风轻云淡地化解了。
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掀起。
钟离的意识,陷入了一片空白。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对“力量”的认知。这不是法则的对抗,而是更高维度的……“定义”。
盘古的“力量”,并非是三千大道的顶流,却是以一力破万法的“创世”之源。在他面前,其余所有的法则,都不过是他用来构建新世界的“工具”与“材料”。他的一举一动,都在为这个世界重新“定义”规则。
恐慌如同瘟疫,在幸存的魔神之间蔓延。
“不可能……这不可能!”
“我们的道……这么轻松就被……被击碎了?”
“逃!快逃!”
盘古缓缓站起身,他那顶天立地的身躯,让整个混沌都显得狭小而逼仄。他那双平静的眼眸,扫过周围那些惊骇欲绝、四散奔逃的魔神,口中吐出了自他诞生以来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字。
“……开。”
这个字,不是语言,而是天宪。
是他的道,他的使命,他存在的唯一意义!
整个混沌,都在这一字之下,剧烈地颤抖起来。一场创世前的清扫,即将开始。这不是一场战争,而是一场……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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