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午后,阳光已经有了些许灼人的力道。《寻找乡野》节目组租用的院子里,气氛却比天气更燥热几分。导演张启明叉着腰,眉头拧成一个死结,盯着监视器里又一次NG的画面,终于忍不住把手里的对讲机重重拍在旁边的折叠椅上。
“卡!不行!完全不对味!”
他吼了一嗓子,声音里满是压不住的火气。院子里顿时鸦雀无声,工作人员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出。站在院子中央的两位常驻嘉宾——以硬汉形象着称的演员赵坤和走甜美路线的歌手苏雨晴,脸上都露出了疲惫和尴尬。
这是一场看似简单的戏:劳作归来的兄妹,坐在院中老槐树下,喝一碗凉茶,闲话家常,展现田园生活的宁静温馨。可拍了七八条,张导始终不满意。
“我要的是松弛!是那种真正回到家、卸下一切防备的惬意!不是你们现在这样,赵坤,你喝个茶像在喝壮行酒!苏雨晴,你的笑容太标准太营业了!我们这是生活真人秀,不是舞台剧!”张导揉着太阳穴,语气无奈又焦躁,“休息二十分钟!都给我找找感觉!”
整个节目组像被晒蔫的叶子,士气低迷。这已经是今天下午第三次因为同样的问题中断拍摄了。户外录制时间紧、任务重,眼看天色不早,如果这个核心镜头再不过,今天的进度就要严重滞后。
林晚晚作为飞行嘉宾,暂时没有她的镜头,她和其他几个工作人员一起,安静地待在院子角落的阴凉处。她看着焦头烂额的张导和有些沮丧的嘉宾,心里微微一动。
她想起刚才帮忙准备道具时,瞥见过厨房里有一些本地产的山野粗茶和薄荷叶。更重要的是,她物品栏里,还有一小罐前几天【百花仙子】打赏的“清心润喉蜜”。这蜜糖香气清雅,本身就带有宁神舒缓的功效,若是融入茶水……
一个念头在她心中成形。这或许是个机会,一个能真正融入节目组,而不仅仅是做个背景板的机会。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一脸愁容的生活制片刘姐身边,轻声说:“刘姐,我看大家又累又燥,张导也上火。我老家有个解暑安神的凉茶方子,简单有效。要不……我去煮一大锅,给大家分一分,降降火气,说不定状态能好点?”
刘姐正为拍摄停滞和导演的火气发愁,闻言抬头看了看林晚晚。这个新来的姑娘,话不多,但干活踏实,眼神清亮亮的,让人莫名有种信任感。反正现在也是干等着,死马当活马医吧。
“行,晚晚,那你去试试。厨房东西随便用,需要帮忙就说。”刘姐摆了摆手。
“谢谢刘姐,我一个人就行。”林晚晚点点头,转身快步走向厨房。
厨房是临时改造的,有些杂乱。她很快找到了那些品质寻常的茶叶和新鲜薄荷。她烧上一大锅水,水开後,投入茶叶和洗净的薄荷叶,让它们在滚水中充分释放味道。随后,她将灶火调小,慢慢熬煮。
趁着这个功夫,她背对着门口,意念微动,从物品栏里取出了那个小巧的玉罐。打开盖子,一股融合了百种花香的清甜气息扑面而来,让她自己的精神都为之一振。她用小勺舀出大约两三勺晶莹剔透的蜜糖,迅速搅入锅中。蜜糖遇热融化,那股奇异的芬芳仿佛也融入了茶汤,与茶叶的醇厚、薄荷的清凉巧妙结合在一起,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闻之便觉心旷神怡的复合香气。
她不敢多放,怕效果太明显引人怀疑,这点剂量,恰到好处地起到安抚心神、消除焦躁的作用,应该是够了。
很快,一大锅色泽清亮、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薄荷凉茶煮好了。她找来干净的大茶壶和一次性杯子,将放温的茶水分装好,然后和刘姐一起,给导演、嘉宾和每位工作人员都送了一杯。
“大家辛苦了,喝点凉茶解解暑吧。”林晚晚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略显沉闷的院子。
张导正烦躁地喝着矿泉水,闻到那股特别的茶香,不由抬头。他接过林晚晚递来的杯子,道了声谢,下意识地喝了一口。
冰凉的茶汤入口,先是一股恰到好处的清甜,紧接着是薄荷的清凉感直冲头顶,仿佛给燥热的大脑做了一次冷敷。随后,一股温润的暖意又从胃里缓缓扩散开,奇异地抚平了他心头的焦灼和火气。连日来的疲惫好像也被这口茶汤洗涤去了不少,思绪变得清晰而平静。
他忍不住又喝了一大口,长长舒了一口气,眉间的川字纹竟缓缓舒展开来。
其他工作人员和嘉宾也纷纷喝了起来。起初只是客气地尝一口,但很快,院子里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叹。
“哇,这茶真好喝!”
“是啊,感觉一下子就不那么热了,心里也静下来了。”
“晚晚,你这什么方子?太神了吧!”
赵坤一口饮尽,抹了把嘴,咂咂嘴道:“嘿,怪了,刚才还觉得浑身不得劲,这会儿好像舒坦多了。”苏雨晴也小口喝着,眼睛微亮,对着林晚晚露出一个真诚了许多的笑容:“谢谢晚晚,感觉很舒服。”
整个剧组的气氛,就在这一杯杯看似普通的凉茶中,悄然发生了变化。之前的浮躁和压抑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舒缓的宁静。工作人员们小声交谈着,脸上有了笑意。两位主演也放松下来,坐在树荫下,不再是那种绷着劲儿的状态。
张导看着监视器里刚刚那条废片,又看了看眼前这和谐了许多的场面,心中一动。他拿起对讲机,声音恢复了沉稳:“各部门准备,我们再试一条。赵坤,苏雨晴,你们就想着刚才喝茶那种舒服的感觉,对,就是那种状态,我们再来!”
场记打板。
镜头再次对准槐树下的两人。这一次,赵坤端起粗陶碗喝茶的动作自然了许多,甚至带着点劳作后的酣畅。苏雨晴靠在椅背上,眼神不再是刻意营造的甜美,而是带着一丝真实的慵懒和惬意。两人之间的对话也松弛下来,有了家常的味道。
“卡!”张导盯着监视器,脸上终于露出了今天下午第一个真心的笑容,“这条过了!非常好!就是这种感觉!准备下一场!”
院子里响起一阵轻松的欢呼和掌声。赵坤和苏雨晴也相视一笑,明显松了口气。
张导站起身,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最后落在了正在收拾杯子的林晚晚身上。他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和缓了许多:“晚晚,谢谢你啊。你这茶,可是帮了大忙了。”
林晚晚抬起头,谦逊地笑了笑:“张导您客气了,我就是看大家辛苦,尽点心意。”
张导看着她清澈平静的眼眸,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但眼神里却多了一分欣赏和若有所思。这个看似安静的女孩,似乎总能在不经意间,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
林晚晚低下头,继续手上的活儿,心里却微微松了口气。第一步,总算稳稳地迈出去了。她看着脑海中仙界直播间里又飘过的几条称赞“这安神茶颇有意思”的弹幕,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仙凡两界的路,她都要一步步,踏实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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