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烟火》节目组的拍摄现场,从清晨开始就弥漫着一种与往日不同的躁动。不是因为今天的任务有多繁重,而是因为一位重量级飞行嘉宾的即将到来——当红小花苏晴。
消息是执行导演在早餐时悄悄透露的,带着一种与有荣焉的兴奋。一时间,几位常驻嘉宾的反应各异。歌手阿哲立刻开始整理自己的发型,试图在镜头前展现最完美的侧脸;老戏骨李老师则笑呵呵地表示年轻人有活力是好事;连一贯有些清冷的画家秦羽,也难得地多问了几句苏晴的喜好,似乎想提前做好准备。
只有林晚晚,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攥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她安静地喝完最后一口小米粥,起身收拾碗筷,水流声哗哗,冲淡了周遭隐隐的兴奋议论。
苏晴。这个名字对她而言,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她过去那段狼狈岁月里,一个时常出现的背景板。在她被公司雪藏、资源尽失的那段日子,苏晴正是那个迅速崛起、填补了她所有空缺的“幸运儿”。公司曾经试图让她去给苏晴作配,被她拒绝后,更是加速了她的边缘化。谈不上怨恨,毕竟选择是她自己做的,但那种物是人非的微妙刺痛感,依然存在。
她走到水槽边,开始清洗众人用过的碗碟。冰凉的井水冲刷着指尖,让她纷乱的思绪稍稍清晰。今时不同往日,她不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小透明,她是《人间烟火》里凭借一手厨艺站稳脚跟的林晚晚。苏晴是顶流小花又如何?这里是她的主场,是她的厨房。
“晚晚姐,需要帮忙吗?”实习生小跑过来,脸上还带着对明星的好奇。
“不用,快好了。”林晚晚笑了笑,将洗干净的碗摞好,“你去忙吧,听说今天有客人,院子可能还得再收拾一下。”
打发走实习生,厨房里暂时只剩下她一个人。阳光透过窗棂,照在擦拭得锃亮的灶台上。她下意识地抚摸着灶壁那些古老的花纹,指尖传来一丝微不可察的温润感。最近,她越来越清晰地感觉到,这个连通仙界的灶台,似乎与她产生了一种奇妙的联系。不仅仅是做饭时开启直播间,即使在平常,当她心绪宁静时,也能隐约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充盈着生机的气息环绕在厨房周围。
这气息很淡,却潜移默化地滋养着这里的每一件物品,甚至包括她本人。她觉得自己待在厨房时,精力总是特别充沛,思维也格外清晰。或许,这就是“玄宸”偶尔提及的“聚灵”效果的微弱体现?而昨晚,她更是尝试着将一丝从灵石中汲取的、经过《基础吐纳法》转化的微弱气息,注入到了今天准备用来招待客人的桂花蜜里。
这并非为了炫技,更像是一种下意识的尝试,一种对“道”的初步探索。她想看看,这蕴含着天地灵机的气息,能否让普通的食物产生更奇妙的化学反应。当然,剂量控制得极其微少,绝不会引起任何超自然的怀疑,顶多是让人觉得这蜜糖格外醇香润泽罢了。
上午十点刚过,院门外传来汽车引擎声和一阵喧哗。摄制组的工作人员立刻各就各位,常驻嘉宾们也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迎了出去。林晚晚没有急着出去,她将最后一只碗放进橱柜,用干净的布擦了擦手,整理了一下腰间那条素色的围裙,这才不紧不慢地走向门口。
苏晴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她穿着当季最新款的某奢侈品牌连衣裙,妆容精致无瑕,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甜美又略带歉意的笑容:“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让大家久等了。”她的目光快速扫过迎上来的阿哲、李老师等人,笑容加深,应对得体,俨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模样。
然而,当她的视线越过众人,落在最后方、静静站在厨房门口的林晚晚身上时,那完美的笑容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林晚晚今天只穿了一件简单的亚麻衬衫和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乌黑的长发随意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她未施粉黛,脸上却透着一层健康莹润的光泽,眼神清澈沉静,站在那里,仿佛自带一种隔绝喧嚣的气场。与周围为了迎接明星而略显刻意营造的热闹氛围相比,她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异常和谐地融入了这方古朴的院落。
苏晴的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极深的诧异和探究。
娱乐圈是个最讲究“气色”的地方。熬夜、压力、密集的行程,再好的底子也难免有状态不佳的时候,靠医美和顶级护肤品硬撑是常态。可眼前的林晚晚,那种从内而外透出来的、蓬勃的生命力,根本不像是一个被半雪藏后、在乡下“避难”的人该有的状态。那是一种……被精心滋养着的、松弛且强大的美感。
这绝不仅仅是“休息好了”就能解释的。苏晴凭借在名利场摸爬滚打练就的敏锐直觉,几乎立刻断定:林晚晚身上,有秘密。
“晚晚,好久不见。”苏晴主动走上前,伸出保养得宜的手,笑容无懈可击,语气带着一丝故人重逢的亲昵,仿佛她们之间从未有过那些微妙的资源争夺和公司内部的倾轧。
林晚晚迎上她的目光,坦然一笑,伸手与她轻轻一握:“苏小姐,欢迎来到《人间烟火》。”她的手掌不像苏晴那般柔腻,带着一点常年接触食材和水流的微糙感,却异常干燥温暖。
两手相触的瞬间,苏晴感觉自己指尖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形容的清凉气息,转瞬即逝,快得像是错觉。但这感觉,却让她心中的疑窦更深了。
简单的寒暄过后,节目流程继续。按照安排,林晚晚作为“厨房主理人”,要带领飞行嘉宾体验制作当地特色的桂花糕。
镜头对准了厨房。林晚晚系上围裙,开始有条不紊地准备材料。糯米粉、粘米粉、白糖、新鲜的桂花……她的动作熟练而优雅,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感,仿佛不是在劳作,而是在进行一场安静的艺术创作。尤其是当她打开那罐自己酿制的桂花蜜时,一股异常浓郁醇厚的桂花甜香瞬间弥漫开来,连镜头后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深吸了几口气。
苏晴站在一旁,按照林晚晚的指导,有些笨拙地学着混合粉类。她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真正离开过林晚晚。她仔细观察着林晚晚的每一个动作,看她如何将蜜糖温水缓缓倒入粉中,那双纤细却稳定的手如何轻柔地翻拌,看她低头嗅闻桂花香气时,唇角自然流露的满足笑意。
太从容了。这种从容,不是演出来的,而是发自内心的、对眼前这一切的掌控和享受。这与苏晴印象中那个在公司里有些倔强、带着点孤傲,却难掩处境尴尬的林晚晚,判若两人。
“苏小姐,糖量可以根据您的口味调整。”林晚晚抬头,恰好对上苏晴审视的目光,她神色不变,将糖碗推过去一些。
“哦,好的,谢谢。”苏晴连忙收回视线,掩饰性地笑了笑,心下却是一凛。这个女人,比她想象的要难对付得多。她绝不相信林晚晚的转变仅仅是因为这个节目。这乡下的老宅,这间看似普通的厨房,一定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或许,这次飞行嘉宾的机会,来得正是时候。苏晴垂下眼帘,遮住眸中一闪而过的精光。她倒要看看,林晚晚这碗“人间烟火”里,到底煮的是什么药。
而林晚晚,仿佛没有察觉到苏晴暗涌的思绪,她将混合好的糕粉倒入模具,手指轻轻抹平表面,动作行云流水。窗外的阳光落在她专注的侧脸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只有她自己知道,那罐与众不同的桂花蜜,以及这间厨房里流淌的微弱灵机,正是她面对所有窥探和风雨的、最大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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