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走到床边坐下，柔软的床垫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目光再次落在窗台那盆“静心草”上，微弱的银光流转，试图安抚他纷乱的心绪。
扮演“唐钱力”的人物资料还在自己的手边，照片上那个麻木学徒的眼神似乎正透过次元看着他。
活下去……把看到的、感觉到的异常传回去。
然后，让孟一均血债血偿！
他用力攥紧了拳头。
下午三点，他们已经吃完了午饭，冬日的阳光透过硕大的窗户照进客厅，温暖落在了柯一文手中的吉他弦上。
柯一文正抱着昭韵生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来的一把木吉他，愁眉苦脸。
琴颈硌着他的手臂，琴弦虽然有阳光的照耀，但还是冰冰凉凉的。
“韵生老师……”
他哭丧着脸，“这玩意儿……它是六弦的，没错吧？”
哪来的这么多格子啊！
柯一文试图想去和电视剧里的人一样去拨弄吉他弦，但不管怎么努力，手指也只是笨拙地在弦上划过，发出几声不成调的、类似指甲刮擦黑板般的噪音。
昭韵生眼角抽了抽，这个噪音简直就是对他耳朵的侮辱，“你和那个吉他有仇吗？这么折磨它的弦……”
柯一文不敢说话了，韵生老师已经开启阴阳模式了，他现在其实都不敢乱拨弦，因为柯一文他看见……这把吉他是韵生老师从收藏品里掏出来的。
这把琴便宜一些……但也只是一些。
据木安年爆料，这把琴三百二十六万星源，他现在就抱在怀里，柯一文都不敢像网上那样边弹边敲琴身……
如果是自己的，弄坏了就弄坏了，顶多被老妈说一顿，但这把琴是韵生老师的。
虽然昭韵生说坏了也没关系，毕竟他还有很多……但柯一文还是觉得，他要保护好这把琴。
昭韵生放下茶杯叹了口气，杯底碰在玻璃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嗒”一声，目光落在柯一文抱着吉他、如临大敌的姿势上。
“姿势错了。”他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琴凹槽卡右大腿，贴肚子，右肘压琴身，左手虎口托琴颈，不是让你去抱炸药包……”
柯一文手忙脚乱地调整，木吉他笨重地在他腿上滑动。
昭韵生指尖微不可察地一勾，一道无形的力量瞬间缠上吉他，稳住了它下滑的势头，同时轻轻推了推柯一文的右肘。
柯一文只觉得一股柔和但无法抗拒的力量引导着自己的手臂，吉他瞬间服帖地卡在了正确的位置。
“记住这个感觉。”昭韵生收回那无形的力量，“一些外行看人弹琴，第一眼看的就是姿势，架子端住了，就唬住了一半。”
柯一文赶紧点头，努力维持住这个被“强行”摆正的姿势，感觉比打架还累。
昭韵生的视线移到柯一文僵硬地按在琴颈上的手指，“左手按弦，手指垂直按在品丝上方一点，别按在品丝上，也别按在品中间。”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更实用的，“食指，可以侧躺着按，省力，尤其按大横按的时候……虽然你现在还碰不到。”
他随手在空气里轻轻一按，指尖看起来没有触碰到任何东西。
但柯一文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左手食指指腹瞬间被一股温暖的力量包裹、塑形、下压，模拟出侧按琴弦的触感和角度。
“这是侧按的发力点和触感，”昭韵生收回手，“肌肉记住它。”
柯一文赶紧模仿着刚才的感觉，笨拙地调整食指。
虽然看起来依旧很别扭，但至少有了个样子。
“现在，先学两个和弦试试，一般命星者的身体协调性都很好，按理说学这种东西很快……但不排除完全没有那根弦的人，比如你师父。”
坐在旁边旁观的木安年仿佛被射了个冷箭……
“韵生哥，你教归教，别攻击我啊！”
昭韵生好像屏蔽了激烈抗议的木某人，言简意赅，仿佛在布置最基础的精神力运转路线，“学几个和弦，然后再学几首流行曲，够你糊弄了。”
他指尖再次在空气中勾勒。
这一次，柯一文的精神感知里，清晰地“看”到了三根由纯粹精神力凝聚成的、散发着微光的弦，悬浮在空气中。
他“看”到昭韵生的“精神手指”精准地落在那些弦上。
昭韵生的无名指按在第三根“弦”的第三格，中指按在第二根“弦”的第二格，食指按在第一根“弦”的第一格。
“手型像捏住一个杯子。”昭韵生解释，同时那股无形的力量再次降临，引导着柯一文的手指在真实的吉他指板上，复刻出这个“捏杯子”的形状。
柯一文的手指被强行摆位，指腹压住琴弦，传来清晰的触感。
“好了，第二个。”
昭韵生的无名指按在第三根“弦”的第三格，中指按在第二根“弦”的第二格，食指按在第五根“弦”的第二格……柯一文有点晕，但脑子里的精神力模型清晰无比。
“第二个G和弦需要手型张开点。” 昭韵生再次引导柯一文的手指在真实琴弦上定位。
“就这两个先学着吧，来回换着练习……”
昭韵生撤掉了精神力引导，然后给柯一文留了个模型，让柯一文可以随时参考，“今天先不用弹旋律，不用按响……毕竟按了你也按不实，会破音。”
他看着柯一文瞬间垮掉的脸，“仔细看我的右手拇指。”
昭韵生做了个极其缓慢向下划拉的动作，“从上到下，慢，扫过所有六根弦空弦音大，动静足。”
“扫弦节奏是灵魂，节奏稳了气势就足，破音都像故意的，慢扫，一些外行听不出门道，只觉得你‘有范儿’。”
柯一文深吸一口气，看着自己左手艰难维持的c和弦造型，右手拇指僵硬地、极其缓慢地向下划过六根弦。
嗡……一阵不算悦耳但也不算太刺耳的杂音传进了昭韵生的耳朵。
他赶紧手忙脚乱地想换到G和弦，手指在指板上乱戳，发出难听的摩擦声。
“停。”昭韵生打断他的忙乱，“不用急，就练这两个动作……摆好c，慢扫六下，然后换G，慢扫六下，循环。”
“换和弦慢不要紧，中间停一下，低头皱眉，假装在酝酿感情或者琴有问题，正好符合你‘暴躁欠债摇滚青年’的人设。”
柯一文眼睛一亮：“还能这样啊？”
“嗯。”
昭韵生重新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糊弄外行，核心是‘演’，琴是道具，和弦是密码，扫弦是烟雾弹，吉他本就是七分唱三分弹，姿势端住，节奏稳住，表情做足，你就是台上最欠揍的摇滚巨星‘杨乐’，懂？”
“而且……你也不用弹得多好，练的差不多就行，根据木安年提供的人物资料，如果这个人物弹琴弹得真那么好，收到的钱一定不少，他还会欠老板三个月房租吗？”
以为可以成为摇滚巨星的柯一文：……
坐在旁边一直旁观的屈鹏运和陈溯：？
早就看透了的刘蓓放下了手中的常用药名录，冷笑了一声。
木安年吃了一口葡萄，笑脸盈盈的看了看仿佛石化的柯一文：“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小看人物资料上的每一句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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