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城的钟声再次为归来的英雄鸣响,但这一次,艾伦·斯托姆走在夹道欢迎的人群中,心情却与上次截然不同。没有了初获殊荣的轻飘飘的喜悦,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混合着疲惫、释然与新困惑的复杂情绪。
暮色森林的黑暗如同烙印,深深留在了他的灵魂里。斯塔文扭曲的灵魂,莫斯冰冷的研究狂热,狼人诅咒的疯狂,以及夜色镇那永恒的绝望……这一切,远比西部荒野的叛乱和赤脊山的战火更加深邃,更加触及存在的本质。他的圣光在那种极致的黑暗中,时而如风中残烛,时而爆发出审判的烈阳,他对这份力量的理解,也在痛苦与战斗中不断被重塑。
授勋仪式在暴风要塞前的广场举行,依旧由伯瓦尔·弗塔根公爵主持。公爵高度赞扬了艾伦、维琳和布雷恩在暮色森林的“卓越贡献”,称他们“驱散了盘踞已久的古老阴影,为联盟夺回了一片至关重要的领土”。当那枚更高一级的“暴风城保卫者”徽章别在艾伦胸前时,他感受到的是一种责任,而非荣耀。
“你的表现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斯托姆,”仪式后,伯瓦尔公爵私下对艾伦说道,威严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你在暮色森林面对的,并非简单的敌人。圣光在你手中展现出了新的可能性,这很好。但记住,力量越大,责任越重。联盟需要像你这样,能够在光明与黑暗边缘坚定行走的战士。”
这番话意味深长,让艾伦隐隐感到,联盟高层似乎对他这种非传统的圣光运用方式,抱有某种期待,也带着一丝疑虑。
维琳·星歌的名字也在法师区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她破解斯塔文契约所使用的“奥术智慧之刃”,被认为是对抗古老黑暗魔法的一项突破性应用。她变得更加忙碌,经常被召往暴风城法师塔进行汇报和学术交流,但她与艾伦之间,那种在生死之间萌生的、超越战友的默契与情愫,却在几次短暂而安静的会面中悄然生长。他们会在教堂广场的长椅上短暂交谈,讨论圣光与奥术的共性与差异,分享各自对暮色森林事件的反思,有时只是沉默地坐着,感受着暴风城难得的宁静阳光。无需过多言语,一种无声的理解在两人之间流淌。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乐见他们的成功和这种“非传统”的倾向。
在圣光大教堂外的训练场,艾伦再次遇到了阿尔顿。这位昔日的同窗,如今的圣骑士同僚,身上的气息更加锐利,眼神中的坚定几乎化为了一种偏执的冰冷。他看着艾伦胸前的“保卫者”徽章,嘴角勾起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讽。
“我听说了你在暮色森林的‘壮举’,艾伦。”阿尔顿的声音如同他的眼神一样冷硬,“用圣光去‘治愈’被诅咒者?去‘洞察’黑暗的根源?甚至与法师……过于密切地合作?你似乎走上了一条危险的道路,一条背离了圣光纯粹教义的道路。”
他逼近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艾伦:“圣光是利剑,是坚盾,是净化世间一切邪恶的烈焰!它不是药膏,更不是与黑暗妥协的工具!你在模糊界限,艾伦!这最终会腐蚀你的信念,让你和那些你本该净化的东西一样堕落!”
阿尔顿的话语像冰冷的匕首,试图刺穿艾伦内心的平静。这与莫斯的疯狂不同,是来自同一阵营、同一信仰内部的质疑,反而更具杀伤力。艾伦能感受到阿尔顿那纯粹而炽热的信念,那种非黑即白的绝对正义感,曾经也是他所追求的。
“圣光的形态,或许并非只有一种,阿尔顿。”艾伦平静地回应,经历了暮色森林的洗礼,他不再轻易被这种质疑动摇,“在赤脊山,它是守护生命的坚盾;在夜色镇,它是刺破谎言的利剑,也是抚慰伤痛的微光。我相信,真正需要净化的,是带来痛苦与毁灭的邪恶本身,而不是在黑暗中挣扎的形态。”
“诡辩!”阿尔顿厉声打断,“形态?那些亡灵,那些狼人,它们本身就是邪恶的具现!与它们相关的任何东西都该被彻底净化!你的‘洞察’和‘治愈’,只会让更多的邪恶滋生!看着吧,当你那套软弱的理念在真正的考验面前破碎时,你会为今天的偏离付出代价!”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去,留下一个冰冷而决绝的背影。艾伦知道,他们之间的分歧,已经不仅仅是理念之争,几乎快要演变为道路的对立。
就在这种内部暗流涌动之际,新的征召令下达了。来自塞拉摩的信使带来了吉安娜·普罗德摩尔女士的紧急请求——卡利姆多大陆的局势日益紧张,战歌氏族的兽人在灰谷森林不断砍伐,与暗夜精灵的冲突升级,严重威胁到了塞拉摩与当地盟友的安全。暴风城决定派遣一支远征军,跨海支援。
而艾伦·斯托姆,因其“丰富的实战经验与应对复杂局势的能力”,被点名加入先遣队伍。
命令来得突然,却又在情理之中。艾伦知道,卡利姆多将是另一个全新的、未知的舞台。那里有广袤的原始森林,古老的暗夜精灵文明,以及更加直接、更加狂暴的部落威胁——兽人。
告别变得匆忙。他去找维琳,在法师塔高层的观星台上找到了她。她正凝望着远方,海风拂动着她深蓝色的发丝。
“你要去卡利姆多了。”她转过身,不是疑问,而是陈述。她的消息总是很灵通。
“是的。”艾伦点头,“明天一早出发。”
维琳沉默了片刻,从法袍内侧取出一个用秘银丝编织的、散发着微弱奥术波动的小小护符,递给艾伦。“这是一个定位与预警护符,如果遇到强大的、难以理解的魔法威胁,或者……需要我的时候,向它注入一丝圣光,我能感知到大致方向和情况。”
艾伦接过护符,感受到上面残留着她的温度和奥术气息,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谢谢。”他珍重地将护符收起,“等我回来。”
“保持你的洞察,艾伦·斯托姆。”维琳看着他,蓝色的眼眸在星光下显得格外深邃,“卡利姆多的风,与东部王国截然不同。愿你的圣光,能在那里找到新的答案。”
没有更多的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二天清晨,暴风城港口,海风带着咸腥的气息。巨大的联盟战舰悬挂着雄狮旗帜,在晨雾中若隐若现。艾伦与整装待发的布雷恩汇合,矮人猎人对于能去新的地方狩猎“更大更带劲的猎物”显得兴奋不已。
登船前,艾伦最后回望了一眼暴风城雄伟的轮廓,以及那座高耸的圣光大教堂。他摸了摸胸前的“保卫者”徽章,又握紧了腰间维琳赠予的护符。
号角长鸣,船帆鼓满风。巨大的战舰缓缓驶离港口,破开平静的海面,向着东方那无边无际的、被晨雾笼罩的未知海域驶去。
艾泽拉斯的广袤,第一次如此真实地展现在艾伦面前。东部王国的纷争与黑暗似乎被暂时抛在身后,但他知道,卡利姆多等待他的,将是更加激烈的阵营冲突,更加陌生的环境,以及……或许能让他进一步看清自己道路的试炼。
海风拂面,带着远方的气息。艾伦·斯托姆站在船头,目光坚定地望向迷雾深处。
新的风暴,正在那片古老的大陆上酝酿。
战舰穿越无尽之海,卡利姆多的海岸线终于出现在眼前。然而,登陆点灰谷森林并非宁静的避风港,战歌氏族的战鼓声已如同雷鸣般响起。艾伦与布雷恩将首次与暗夜精灵哨兵合作,也将第一次直面部落兽人最纯粹的狂暴。在原始森林的阴影下,新的盟友与新的敌人同时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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