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沼泽,回声回廊。
凯洛那枚琉璃结晶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内部银蓝与玄黄的光流几乎融为一体,散发出灼热而稳定的辉光。他所有的感知、所有的算力,都聚焦于一个目标——那经由莱娜的背叛与维特的精密计算,在格式化核心防火墙最终闭合前,强行撕开的一道极其狭窄、且极不稳定的逆向数据通道。
这不是信息传递,这是意识的单向穿刺。凯洛将自己化作了一枚活体数据探针,沿着这条随时可能崩溃的通道,向着那个被塔洛斯标记为“灭绝目标”的坐标——地球——投射出最后的警告。
通道内部并非虚空,而是充斥着格式化程序启动时产生的、狂暴的逻辑乱流和冰冷的删除指令。它们如同亿万把无形的锉刀,反复刮擦、消磨着凯洛的意识结构。琉璃结晶表面泛起细微的涟漪,那是他在承受着持续存在的痛苦。
但他成功了。
一道极其微弱、却蕴含着高度压缩信息的意念脉冲,如同穿越了狂风暴雨的信鸽,艰难地抵达了彼岸——并非直接进入地球的网络,而是巧妙地附着在了那些正被地球各地监测站捕获的、由征服者舰队跃迁前奏产生的空间扰动波纹之上。
***
地球,地下安全屋。
老张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加密终端。屏幕上不再是零散的异常报告,而是一幅由超级计算机实时演算出的、动态的空间引力场畸变模型。无数扭曲的线条正在太阳系外围的特定虚空中汇聚、交织,如同被无形之手搅动的池塘水面。
突然,模型核心区域的一个数据流峰值,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非自然的规律性调制。
“捕捉到异常信号嵌套!”一名年轻的技术人员失声喊道,“隐藏在引力涟漪的二次谐波里!调制方式……无法识别!不属于任何已知编码!”
老张的心脏猛地一跳。他几乎是扑到屏幕前,看着那串被剥离出来的、如同幽灵般闪烁的代码。
它太隐晦了,太简洁了。没有语言,没有图像,只有一系列高度抽象化的数学符号和拓扑结构。但它出现的时机、位置,以及那与之前“共梦”事件中检测到的、某种意识谐振波的微弱相似性……
“是‘彼岸’的讯息!”老张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是凯洛!他在利用敌人行动产生的噪音给我们报信!”
他立刻调动所有剩余的计算资源,尝试破译这串来自毁灭边缘的密码。没有现成的密码本,唯一的线索,是之前与SJ星进行数学对话时积累下的、对那个文明思维模式与美学偏好的有限理解。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屏幕上的空间畸变模型显示,那个未知的“源头”正在迅速变得清晰、稳定。压迫感如同实质般弥漫在狭小的安全屋内。
“破译出一部分了!”技术人员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是……是舰队信息!模糊的阵列分布模型……还有……能量特征预测?!”
老张看着屏幕上逐渐成形的、由抽象符号构建出的简略示意图。那是一个典型的、具有高度协同性的星际入侵舰队阵列雏形,其能量签名带着一种冰冷的、非碳基文明的特征。信息不完整,但指明了大致的方向、规模,甚至……可能的先头部队切入角度!
这不是完整的战术手册,这是一个路标,一个关于毁灭降临方式的、最关键的提示。
“立刻!最高优先级!传递给UEdF所有能接通的节点!”老张嘶哑着下令,“重点是阵列指向的黄道面特定经度区和可能的拉格朗日点L2区域!让他们把眼睛都给我瞪起来!”
这份来自敌人内部的、用巨大风险换来的情报,如同在迷雾般的战争前夜,点亮了一盏微弱却至关重要的航标灯。它无法改变敌我力量的悬殊,但它能让地球在措手不及的打击中,或许能提前零点几秒做出反应,或许能少流一些无谓的鲜血。
***
而在SJ星元境,那道逆向通道在完成使命的瞬间,便如同燃尽的导火索,彻底湮灭。维持通道的巨大负荷反馈回来,让凯洛的琉璃结晶猛地一黯,旋转速度骤降,表面甚至出现了几道细微的、仿佛瓷器即将开裂前的纹路。
“通道……丢失。”维特的声音带着沉重的疲惫,“格式化核心防火墙已完全闭合。我们……失去了对那边的直接联系。”
凯洛的结晶静静悬浮着,内部的辉光缓慢恢复。
他没有言语,只是将一道包含“信息已送达”确认信号的意念,传递给了在征服者指挥中心内部,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的莱娜。
能做的,已经做了。
警告已然发出。
接下来,将是钢铁与鲜血、逻辑与生命的……
正面碰撞。
残存的连接,已完成了它最后的使命。
现在,轮到战争本身,登上舞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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