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茜在课堂上诡异晕厥的事件,如同在已绷紧至极致的弓弦上又加了一分力。
校园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连最顽劣的学生也收敛了嬉闹,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恐慌。
关于“镜子女鬼”的传言细节愈发丰满,甚至开始出现“与之对视便会面泛胭脂红,三日内必遭不测”的具体说法,引得人心惶惶。
陈思思将自己包裹在更深的沉默里。她谢绝了父母让她在家休息几天的建议,依旧按时到校。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那镜魅已经明确向她发出了“邀请”,她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做点什么。
舒言的状态也比以往更加凝重,他眼下的乌青显示着连日的焦虑与缺乏睡眠。
午休时分,他找到独自坐在图书馆角落里的陈思思,将一本用牛皮纸仔细包裹的书推到她面前。
“我托顾教授的关系,从一位私人收藏家那里借来的,”舒言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小心翼翼地揭开牛皮纸,露出一本线装古籍,书页泛黄脆弱,边角多有虫蛀的痕迹,封皮上墨迹斑驳,勉强能辨认出《异苑蒐遗》四个字。
“这是明代的孤本笔记,里面或许有我们需要的线索。”
陈思思精神一振,连忙凑近,两人避开旁人,在书架最深处的阅览桌前坐下,舒言戴上白手套,极其轻柔地翻动书页。
书中记载的多是些光怪陆离的乡野奇谈,魑魅魍魉之属。
舒言翻到做了标记的一页,指给陈思思看。
那一页的标题是“镜魍篇”。
上面的文字是晦涩的文言,夹杂着一些绘制的简陋符箓。
“看这里,”舒言低声解读,“‘镜魍者,怨女执念所化,附于镜鉴,惑人心智,摄其精魄,与之目接,则面生异绛,如敷胭脂,此乃怨标记也。三日内,怨标记深,则魂牵镜中,身死道消。’”
这描述与王默、文茜的状况完全吻合!陈思思的心揪紧了。
舒言继续往下看,眉头越皱越紧:“后面提到,此类镜魍因执念深重,寻常符咒难伤。
需寻其‘凭依之本’——即其怨念根源所系之物,或生前挚爱,或殒命之器,方可设法化解或封印。
若‘凭依之本’不显,则需以至亲之血,或是……‘异瞳’之力,强行窥破虚妄,寻其根源。”
“凭依之本?异瞳?”陈思思喃喃重复,这两个词都带着不祥的气息。
苏婉卿的“凭依之本”是什么?是那幅画像?还是别的什么?至于“异瞳”……
“这里还有一小段批注,字迹不同,似乎是后人添加的。”舒言指着书页边缘一行极小的朱砂字,“‘然有极戾者,怨气互通,可借影而行,不囿于一镜,破之愈难。’”
借影而行!陈思思立刻想起那晚在手机视频、窗户玻璃甚至水洼倒影中看到的红影!这镜魅苏婉卿,显然就是这种“极戾者”!它的活动范围早已超出了固定的镜子!
“至亲之血……难道要找苏婉卿的后人?”陈思思感到一阵绝望,时隔百年,去哪里找?
“恐怕没那么简单,”舒言摇头,“而且‘至亲之血’听起来更像是一种施展特殊术法的媒介,风险未知,至于‘异瞳’……”他沉吟片刻,“顾教授提过,有些天生灵觉强大或有特殊机缘的人,双眼能见常人所不能见,或许能直接看穿镜魅的伪装,找到其核心。”
陈思思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她能看到那些模糊的异常,是因为这个吗?还是因为……
她的左手无名指又传来熟悉的微弱刺痛,她不动声色地将手放下。
“当务之急,是确定苏婉卿的‘凭依之本’到底是什么,以及它可能在哪里。”舒言合上书,神色决然,“艺术楼我们暂时进不去,但那条画像走廊,或许还有线索。顾教授说,那些画像替换掉的镜子,当年并没有完全销毁,有一部分……可能被封存在了学校某个地方。”
“封存?”陈思思抬起头。
“嗯,据说是因为镜子本身似乎也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当年处理此事的人不敢轻易打碎,怕怨气四散,所以选择将其封印后藏匿。”舒言压低声音,“我怀疑,苏婉卿的一部分力量源头,可能就来自于那些被藏起来的旧镜!”
这个推测让陈思思脊背发凉,如果那些充满怨念的镜子还在校园里,那就如同埋藏着一颗颗定时炸弹!
“我们必须找到那些镜子!”陈思思脱口而出。
舒言沉重地点点头:“我知道这很危险,但这是我们目前最明确的线索,我会再仔细查阅校志和建筑图纸,看看有没有关于储藏室或者封存物品的记载。”
就在这时,图书馆的广播响起闭馆提醒。
两人收拾好东西,将古籍重新包好,离开了图书馆。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但天色依旧阴沉,走在湿漉漉的校园小径上,陈思思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紧迫感。
三天,文茜被标记已经过去了一天,时间不多了。
她抬头望向那栋在暮色中显得格外阴沉的艺术楼,又看了看那条通往主楼、此刻空无一人的画像走廊。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走廊尽头,一抹刺眼的红色裙角一闪而过。
是错觉吗?
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一场与时间赛跑、与百年怨灵对抗的较量,已经悄然展开。
而她和舒言,是唯一站在明处,试图揭开真相的人。
在她身后不远处,一棵大树下,那个总在关键时刻出现的清洁工,正拿着扫帚,慢吞吞地清扫着落叶。
他抬起头,望了一眼陈思思和舒言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艺术楼,麻木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蓝光,如同静水深流,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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