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屋外的可疑人影让昭阳瞬间惊出一身冷汗。王勉之的爪牙竟然如同跗骨之蛆,这么快就又追踪而至!她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再靠近一步,立刻就会被发现、包围。
清婉还在里面!
昭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硬闯救人绝无可能,只会把自己也搭进去。必须立刻通知宇文澈,只有他才有能力在这种局面下将清婉安全带出!
她迅速退入更深的巷弄阴影中,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必须找一个绝对可靠且能最快联系上宇文澈的方式。直接去王府风险太大,那书画铺的老匠人…对!
昭阳不再犹豫,压低斗笠(她之前用零钱买的简陋伪装),绕着小路,以最快速度再次来到那家不起眼的书画铺附近。
她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在铺子对面街角的茶摊坐下,要了一碗最便宜的粗茶,目光却紧紧锁定铺门。
等待的时间煎熬而漫长。每一秒,清婉都可能遭遇不测。
终于,约莫一炷香后,那个熟悉的老匠人身影出现在门口,似乎是出来泼水。昭阳立刻放下茶碗,快步穿过街道,在与老匠人擦肩而过的瞬间,以极低的声音急速说了一句:“破屋被围,速告主人,救侍女!”
话音未落,她已脚步不停地走过,仿佛只是一个寻常路人。
老匠人泼水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浑浊的老眼中精光一闪,随即恢复常态,若无其事地转身回了店内,关上了店门。
信息已送出。现在,只能相信宇文澈的能量和效率了。
昭阳的心悬在半空,她不敢远离,只能在附近巷弄里焦灼地徘徊隐匿,时刻关注着破屋方向的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就在昭阳几乎要绝望之时,破屋那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几名穿着京兆府衙役服色的人,推着一辆收泔水的臭气熏天的板车,骂骂咧咧地径直走向破屋。守在屋外的王勉之手下见状,立刻上前阻拦盘问。
为首的衙役头目一脸不耐烦,亮出腰牌,大声呵斥:“京兆府办案!捉拿偷盗官仓的逃犯!闲杂人等滚开!别妨碍公务!”
王勉之的手下显然有些措手不及,他们只是奉命暗中监视抓捕昭阳,并不想与明面上的官府机构发生冲突,尤其对方看起来手续齐全、目标明确(抓盗官仓的逃犯)。
就在双方争执、注意力被吸引的瞬间,那泔水车后面遮挡的破布帘子微微一动,一个穿着同样脏污衙役服饰、低着头的身影被迅速推搡着塞进了车里,帘子随即落下。整个过程快如闪电,在臭气的掩盖和现场的混乱中,几乎无人察觉。
紧接着,那几名衙役粗暴地冲进破屋,片刻后押着一个用黑布套着头、不断挣扎呜咽的女子出来(显然是真正的清婉被伪装了),骂骂咧咧地将其也塞进泔水车,然后在一片呵斥和恶臭中,推着车迅速离开。
王勉之的手下面面相觑,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对方是京兆府的人,抓的又是“盗官仓逃犯”,他们一时也不好强行阻拦,只得派人赶紧去向上头汇报。
昭阳在远处看得清清楚楚,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一半!好一招李代桃僵,瞒天过海!宇文澈果然手段老辣,利用官面身份和这种令人掩鼻的方式,硬是在王勉之的眼皮底下把清婉捞了出来!
她不敢久留,立刻转身,向着宇文澈之前告知的城南别院方向潜行。
那处别院位于城南相对安静的坊区,门脸并不起眼,只挂着“苏宅”的牌匾。昭阳绕到后门,按照宇文澈告知的暗号节奏,轻轻敲了敲门。
门很快打开一条缝,一名神色警惕的老仆探出头。昭阳低声道:“表叔遣我来投亲。”
老仆打量了她一眼,侧身让她进去,随即迅速关门落栓。
院子不大,却清幽整洁。很快,清婉也被另一名仆人从侧门带了进来,她显然受了极大惊吓,脸色惨白,看到昭阳,眼泪立刻涌了出来,扑上来紧紧抓住她的衣袖。
“没事了,安全了。”昭阳轻声安慰她,心中也松了口气。
老仆将她们引到一间僻静的厢房安顿下来,送来了干净的衣物和食物,并不多言,只是恭敬道:“小姐且安心住下,老爷已吩咐过,一应用度不必操心,亦请小姐深居简出,勿要轻易露面。”
昭阳明白,这是宇文澈的警告和保护。这处“苏宅”就是她们暂时的避风港。
安顿下来后,昭阳才开始仔细思索。王勉之如此锲而不舍地追捕她,绝不仅仅是为了向赵崇邀功那么简单。他对那枚玉佩表现出的贪婪和惊骇,说明他一定知道些什么,甚至可能那玉佩本身,就是某个关键线索或信物。
必须尽快查清王勉之的底细和目的!
她需要宇文澈的帮助。
次日,通过那名老仆,昭阳向宇文澈传递了第一条信息:重点查询王勉之的履历,尤其是他与庚戌年间任何涉事人员、部门(如宗正寺、钦天监、甚至当年参与祭祀的古老家族)可能存在的关联,以及他投靠赵崇后的一切动向。
等待回音的时间并未太久。宇文澈显然也意识到了王勉之的重要性及其可能带来的威胁。
两日后,老仆送来了一本看似普通的《地方风物志》,书中某些字句旁,有着极淡的、用特殊药水写就的批注,需在烛火下仔细辨认才能看清。
宇文澈送回的情报让昭阳触目惊心!
王勉之的出身并非他自称的寒门,其母族竟源自一个早已没落、却在庚戌年前极其显赫的古老家族——司徒家!司徒家当年不仅是世袭罔替的公爵,更是世代执掌南靖钦天监和部分皇家祭祀事宜!其在庚戌年那场血洗中,与多位皇子、宗室、重臣一同被连根拔起,家族核心成员尽数被诛,只有少数旁支远亲侥幸逃脱,隐姓埋名!
王勉之,很可能就是司徒家的遗孤!他如此处心积虑科考入仕,甚至不惜充当细作,恐怕不仅仅是为了功名利禄,更是为了…复仇和寻回某种家族失去的东西!
而那枚玉佩…情报末尾,宇文澈用极其隐晦的词语提及,据宗正寺残缺秘档模糊记载,司徒家当年似乎负责保管某件与“镇龙殿”祭祀相关的重要信物,形制描述与昭阳那枚玉佩有几分相似!此信物在庚戌年后随之消失无踪。
所有线索瞬间串联起来!
王勉之如此疯狂地想要得到玉佩,是因为那很可能本就是他家传承的、关乎祭祀和镇龙殿秘密的信物!他或许认为玉佩中藏着家族蒙冤的真相,或是重新获取力量的钥匙!他投靠赵崇,或许也是为了借助权势,更方便地追查玉佩和报仇!
而他如今搜捕昭阳,已不仅仅是为了功劳,更是为了夺回“家族遗产”!
这个发现让昭阳背脊发凉。王勉之的威胁程度,远超她的想象!这是一个被血海深仇和贪婪欲望驱动的疯子,而且他很可能比任何人都更了解那玉佩和背后隐藏的秘辛!
必须尽快除掉他,或者…抢先一步破解玉佩的秘密!
就在这时,老仆又悄无声息地送来第二份情报。宇文澈查到,王勉之最近以“肃清高震余孽、整顿城防”为名,频繁调阅皇城及宫苑的陈旧建筑图纸,尤其是关于地下管网和废弃通道的部分!其查阅范围,隐隐指向皇宫西北角的某个区域——那里靠近冷宫,且据前朝图纸显示,其地下似乎有早已废弃的祭祀坑道的记载!
王勉之在找什么?他想从地下进入哪里?冷宫?还是…与祭祀坑道相连的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昭阳猛地想起自己逃出生天的那条地下暗道和废弃祭坛!王勉之的目标,会不会也是类似的、隐藏在皇宫之下的秘密?他甚至可能从某些家族传承中,知道一些连宇文澈都不清楚的隐秘通道!
不能再等了!
昭阳立刻让老仆传回消息:请王爷务必严密监视王勉之的一切行动,尤其是他与皇宫西北角相关的动向!并尽可能查清,皇宫西北角的地下,究竟隐藏着什么!
风雨欲来,昭阳感觉一张更大的网正在收紧。
王勉之像一条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正在朝着南靖最核心、最黑暗的秘密逼近。
而她,必须在他得手之前,阻止他,或者…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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