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划破弥漫的烟雾,带着昭阳倾尽全力的决绝,精准地钉入了王勉之高举短刀的右肩!并非致命伤,却足以打断他那疯狂而危险的祭祀仪式!
“呃啊!”王勉之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嚎,狂笑声戛然而止。青铜短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他踉跄着捂住鲜血喷涌的肩膀,脸上交织着剧痛、错愕和极致的愤怒!
几乎就在仪式被打断的同一瞬间,祭坛上空那扭曲汇聚的暗红色光芒猛地一滞,随即爆发出更加狂暴、更加愤怒的无声嘶吼!那并非通过空气传播的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恐怖尖啸!
嗡——!
整个石窟剧烈震动,顶壁的灰尘和碎石子簌簌落下。那原本只是虚幻的光影仿佛拥有了实质,化作无数条暗红色的、如同血管筋络般的触须,疯狂地抽打、舞动,散发出冰冷刺骨的邪恶与饥饿感!
“不——!!”王勉之目眦欲裂,绝望地看着那即将成型却又被打断的“连接”变得狂暴而不稳定,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我的力量!你毁了它!毁了一切!”
那名武功高强的老者也被这骇人的景象震慑了一瞬,但他反应极快,强压下心悸,厉喝道:“保护主人!拿下妖女!”他不再追击昭阳,而是第一时间护住受伤癫狂的王勉之。
其他死士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结阵试图抵挡那无差别抽打的暗红触须,然而凡铁刀剑砍在触须上,竟如同砍中虚影,毫无作用,反而被触须扫中者,瞬间如遭雷击,浑身精血仿佛被抽干,惨叫着化为干瘪的尸骸!
这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邪物!
昭阳掷出匕首后毫不停留,趁着所有人被祭坛异变吸引的瞬间,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向着来时的通道亡命狂奔!
背后是王勉之疯狂的咒骂、老者的怒吼、死士们凄厉的惨叫以及那邪物贪婪吞噬生命的恐怖嘶嘶声!整个地宫仿佛化作了人间炼狱!
她能感觉到那冰冷邪恶的气息如同潮水般在身后蔓延,追赶着她!甚至有几条暗红的触须如同毒蛇般窜出,堪堪擦着她的后背掠过,带起一阵刺骨的寒意和灵魂的战栗!
不能停!绝对不能停!
她冲进来时的狭窄通道,不顾一切地向上攀爬!石阶湿滑陡峭,她几乎是用手脚并用的方式,每一次蹬踏都拼尽全力!
下方的惨叫声和混乱声越来越远,但那令人窒息的邪恶气息却如影随形,仿佛整个地下空间都在那邪物的怒火中颤抖!
终于,前方出现了那处坍塌围墙缺口的微光!
昭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从洞口窜出,重重摔在芷萝宫荒芜的庭院杂草丛中,冰冷的空气瞬间涌入肺腑,她剧烈地咳嗽起来,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但她不敢有丝毫停留!地下的恐怖随时可能蔓延上来!
她挣扎着爬起,回头望去,只见那黑黝黝的洞口深处,暗红色的光芒剧烈闪烁,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下面疯狂撞击、想要挣脱出来!整个芷萝宫的地面都在微微震动!
必须立刻离开皇宫范围!
她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与约定汇合点相反的、更偏僻的宫墙方向踉跄逃去。此时的她内力耗尽,衣衫破损,手臂鲜血淋漓,狼狈不堪。
皇宫西北角本就偏僻,加之城南城东的“乱局”尚未完全平息,巡逻的守卫似乎被抽调了不少,竟让她有惊无险地找到了一处因年久失修而坍塌出缺口的宫墙。
她用尽最后力气翻出宫墙,重重摔落在宫外的巷弄里,眼前一阵发黑,几乎要昏厥过去。
就在这时,一双有力的手臂猛地从旁边阴影中伸出,捂住了她的嘴,将她迅速拖入更深的黑暗里!
昭阳心中一惊,正欲挣扎,却听到一个压低的、有些熟悉的声音:“别出声!跟我来!”
是那个驾车的黑衣车夫!他竟然没有在约定地点死等,而是冒险摸到了皇宫附近接应!
车夫显然也受了些轻伤,气息有些不稳,但动作依旧迅捷。他半拖半扶着几乎虚脱的昭阳,在迷宫般的小巷中快速穿行,巧妙地避开了几波闻讯赶来、加强戒备的巡逻队。
直到远离皇城区域,确认暂时安全后,两人才在一处废弃的祠堂角落停下来歇息。
“地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车夫喘着气,心有余悸地问道。他虽然在外接应,但也能感受到那股从地下透出的、令人心悸的邪恶波动和随后皇宫方向的骚动。
昭阳脸色苍白,简略地将王勉之用活人祭祀、试图唤醒邪物以及自己被迫中断仪式、引发邪物反噬的过程说了一遍。
车夫听得脸色发白,倒吸一口凉气:“王勉之竟如此疯狂!那邪物…”
“仪式未完成,它似乎无法轻易离开地宫,但…绝不会善罢甘休。”昭阳喘息着,眼中满是忧虑,“必须立刻告知王爷,王勉之虽受伤,但其心不死,且那地宫祭坛已成大患,需极度戒备!”
“王爷那边恐怕也遇到麻烦了。”车夫脸色凝重地摇头,“城南粮仓的火起得太猛,超出了预期,引发了骚乱,王爷的人手为了控制火势和制造混乱脱身,折损了不少。城东的‘余孽’也异常悍勇,双方真的动了手,伤亡不小…赵崇不是傻子,此刻恐怕已经起了疑心,正在全城大肆搜捕‘纵火犯’和‘叛党’。”
昭阳的心沉了下去。宇文澈制造的混乱虽然成功引开了王勉之的部分护卫,但也引火烧身,自身难保。如此一来,他们不但要应对王勉之接下来的疯狂报复和地宫邪物的潜在威胁,还要躲避赵崇的搜捕!
形势瞬间恶劣到了极点!
“此地不宜久留!”车夫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我们必须立刻回苏宅,那里暂时还算隐蔽。王爷若有消息,也会通过那里传递。”
两人稍作歇息,再次起身,借着夜色的掩护,小心翼翼地向苏宅摸去。
然而,越是靠近苏宅所在的坊区,气氛越发不对劲。巡逻的士兵数量明显增多,盘查也变得异常严格,甚至能看到一些穿着赵崇嫡系部队服饰的军校在带队巡查!
“不对劲!”车夫猛地拉住昭阳,躲进一条死胡同,“苏宅那边恐怕出事了!”
果然,他们远远看到,苏宅所在的街道口已经被士兵封锁戒严!隐约可见宅院内火把通明,似乎正在进行搜查!
宇文澈的别院暴露了!
是因为城南城东的混乱牵连?还是王勉之那边通过某些渠道查到了这里?亦或是赵崇顺藤摸瓜,发现了宇文澈与“乱党”的关联?
无论哪种可能,苏宅都不能再回去了!
最后的避风港也失去了。
昭阳和车夫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和一丝绝望。
夜色深沉,寒风刺骨。两人如同丧家之犬,被困在这座刚刚经历动荡、如今又陷入新一轮搜捕的冰冷城市里,前有狼后有虎,几乎无处可逃。
“先去…先去找墨老!”昭阳猛地想起那个书画铺的老匠人,那是目前唯一可能还有联系且未被注意的点了。
车夫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只能冒险一试了。”
两人再次绕行,向着城西书画铺的方向潜行。一路上风声鹤唳,好几次险些与巡逻队撞上,全靠车夫经验丰富才勉强躲过。
然而,当他们终于接近那条熟悉的街道时,心却彻底凉了半截。
书画铺所在的那条街,同样被士兵封锁了!铺子门窗破碎,里面显然已被抄查过,一片狼藉!老匠人不知所踪,生死未卜!
最后一条线,也断了。
站在冰冷的街道阴影里,听着远处传来的巡夜梆子声和士兵的呵斥声,昭阳感到一种彻骨的寒意。
王勉之的疯狂,地宫邪物的苏醒,赵崇的疑忌和搜捕,宇文澈的困境和可能的暴露……所有的危机仿佛在这一刻同时爆发,将她逼入了真正的绝境。
她该怎么办?又能逃往何处?
手中的玉佩冰冷依旧,却仿佛重逾千斤。
就在两人彷徨无措之际,一辆运送夜香的粪车,吱呀吱呀地从街角缓缓驶过,那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
赶车的老头低着头,似乎无意间瞥了他们藏身的阴影一眼,含混不清地嘟囔了一句:“城西…乱葬岗…新坟未立…”
说完,粪车毫不停留,慢悠悠地驶远了。
车夫身体猛地一震,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
“他…他是…”车夫的声音带着激动,“他是王爷早年安插的人!没想到还在!他是在给我们指路!”
乱葬岗?新坟未立?
那是什么意思?
昭阳蹙眉思索,随即恍然大悟!乱葬岗是抛尸弃骸之地,新坟未立,意味着有刚刚挖好却还未埋入尸体的空墓穴!那是唯一可能躲过全城大搜捕的藏身之所!
虽然极端晦气且危险,但确是绝境中唯一的选择!
“走!”车夫当机立断。
两人不再犹豫,借着夜色的掩护,向着城西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乱葬岗方向,开始了又一段亡命之旅。
希望如同风中残烛,微弱而渺茫。但只要还活着,就绝不能放弃。
黎明的曙光尚未到来,漫长的黑夜,依然危机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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