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言诗带来的震撼,如同巨石投入心湖,久久难以平息。墨渊抱着苏瑶,站在那面冰冷的玉璧前,目光死死盯着那几行仿佛能噬人心魂的字句,试图从中榨取更多信息。
“冰魄铸道基,魔焰焚旧痕……”他低声重复着前两句,脑海中闪过苏瑶清冷的灵力与自己体内那丝魔气。这指向性太过明确,几乎就是为他们二人量身定做。
“双星逆轨日……”他的目光落在“双星”二字上,又低头看了看怀中之人。他与她,何时成了命运相连的“双星”?是因为这诡异的师徒关系,还是因为……他们都成了那所谓“棋局”中的变数?
“因果覆天轮……”他咀嚼着这四个字,心底寒意更甚。覆灭因果,倾覆天道轮回?这需要何等力量,又要承担何等反噬?这真的是预言,还是……一种引诱他们走向毁灭的诅咒?
就在他心神激荡,试图从这晦涩的诗句中理出头绪时,异变发生了!
他怀中,苏瑶那缕微弱却顽强的魂火,似乎与这玉璧产生了某种极其微妙的共鸣!冰蓝色的星火轻轻摇曳了一下,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属于她的本源气息,逸散而出,触碰到了那冰冷的玉璧。
霎时间,玉璧之上,那列刻着“双星逆轨日”的诗句,仿佛被注入了生命,银钩铁画的字迹骤然亮起!散发出一种朦胧的、仿佛由无数细碎光影组成的辉光!
那辉光并不刺眼,却仿佛蕴含着时空的碎片。墨渊不由自主地被吸引,目光投入那片光影之中。
模糊的景象,如同水中倒影,缓缓浮现——
他看到了……另一个“自己”,或者说,是遵循着“原本”轨迹的自己!
那个“墨渊”眼神阴鸷,周身魔气汹涌,正站在一片尸山血海之上,脚下踩着无数仙门修士的骸骨,其中……似乎有他熟悉的同门身影!而高天之上,那个“自己”正与一道素白的身影激烈交战,剑气纵横,魔焰滔天……最终,那素白身影被他狠狠一剑贯穿心口,从万丈高空坠落,血染长空……那绝望而冰冷的眼神,与前世记忆中的最后一幕,缓缓重叠!
那是……前世的结局!是未被改变的、既定的命运轨迹!
画面再转。
他又看到了苏瑶。在一个看似宁静的午后,于云缈峰主殿内,她独自一人,面对着一面水镜,水镜中倒映出的,正是方才那“墨渊”弑师的画面!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但她的指尖,却深深掐入了掌心,渗出点点血珠。然后,她缓缓抬起手,对着水镜,做出了一个……极其隐晦、却又带着某种决绝意味的手印?
未等墨渊看清,画面骤然破碎!
紧接着,新的碎片涌现——
他看到了林嫣然,她周身笼罩着浓郁的、近乎实质的“好运”光华,如同天命的宠儿,在秘境中“偶然”获得一件件强大的传承与法宝,无数弟子对她倾慕追随。而在她身后,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正在悄然拨动着命运的丝线,将所有机遇精准地送到她的面前。
他还看到了玄石长老,在某个隐秘的洞府中,与一名气息晦涩的黑衣人低声交谈,而他们交谈的内容片段,似乎……与“魔种”、“清理”有关?
最后,所有的光影碎片如同百川归海,猛地汇聚,重新凝聚成玉璧上那列发光的字迹——“双星逆轨日”!
光芒渐渐黯淡下去,玉璧恢复了之前的冰冷与死寂。
仿佛刚才那窥见命运轨迹的一幕,只是一场短暂的幻觉。
但墨渊知道,那不是幻觉!
那是这上古遗迹,这面预言诗墙,对他和苏瑶这对“双星”的……暗示!是未被改变的、残酷的“过去”,以及可能正在发生的、围绕他们的“现在”!
前世苏瑶的冰冷与最终的被杀,并非表面那么简单!她似乎……早已通过某种方式,“看”到了那注定的结局?她那死寂眼神下的隐忍与那未完成的决绝手印,又意味着什么?
林嫣然的天命所归,背后果然有黑手在操控!
玄石长老……果然与针对他的阴谋有关!
大量的信息冲击着他的脑海,让他头痛欲裂,幽冥蚀骨之痛也趁机肆虐。
但他却死死咬住牙关,没有发出一声痛哼。
他缓缓低下头,看着怀中依旧昏迷、魂火微弱的苏瑶,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复杂。
恨意,在这一刻,彻底消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沉重、更加汹涌的情绪——是洞悉部分真相后的巨大愧疚,是看到她独自承受命运重压时的心疼,是意识到他们可能同为“棋子”的愤怒,以及……一种想要打破这一切、与她真正并肩而战的强烈冲动!
“师尊……”他声音沙哑,带着血沫,却无比清晰,“原来……你早就知道……”
知道那注定的悲剧,知道他的恨意,知道所有的误解与伤害……却依旧选择了一次次维护他,甚至最终……为他燃尽了魂。
这需要何等坚韧的心性,又需要何等……绝望下的孤勇?
命运轨迹的暗示,如同一把钥匙,不仅打开了他心中的诸多谜团,也彻底扭转了他对怀中这个女子的全部认知。
他轻轻收紧了手臂,将她更紧地拥在怀里,仿佛要将自己残存的生命力渡给她。
目光,再次投向那面玉璧,投向那句“双星逆轨日”。
这一次,他的眼神里,不再有迷茫与挣扎。
只有一种如同淬火寒铁般的冰冷与坚定。
既然命运给了他们暗示。
那么,这既定的轨迹,就由他来……彻底逆转!
为了她,也为了他自己。
这盘棋,他下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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