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尘带来的“碧火流霞”果然名不虚传。酒液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半透明青碧色,甫一开封,便有一股炽烈却不灼人、仿佛能点燃神魂的醇香爆发开来,比之前的万象仙酿更多了几分霸道与不羁。
李逍遥深深吸了一口酒气,只觉得精神一振,连日来因宗门琐事(虽然他并未察觉)而产生的那点无聊感瞬间被驱散。他迫不及待地接过白尘递来的酒碗,仰头便是一大口。
“嘶——哈!”
酒液入喉,初时如岩浆奔流,滚烫炽烈,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点燃,随即却又化为一股清凉甘泉,涤荡周身,带来一种冰火交织的极致畅快感。神魂在这剧烈的刺激下,仿佛被淬炼了一遍,愈发凝实通透。
“好!够劲道!这酒才像话!”李逍遥痛快地一抹嘴,脸上泛起兴奋的红光,眼神都比平时亮了几分,“比之前那软绵绵的仙酿强多了!”
白尘看着他豪饮的模样,眼中笑意微闪,自己也取出一只玉杯,小酌一口,感受着那霸道的酒力在体内化开,轻声道:“道友喜欢便好。此酒性烈,后劲绵长,须得慢品。”
“慢品什么?喝酒就要痛快!”李逍遥不以为意,又给自己满上一碗,几口下肚,只觉得浑身暖洋洋,轻飘飘,看什么都顺眼,话也多了起来。
他拉着白尘,在那块青石板旁坐下,开始天南海北地胡侃。从山下王婆家烧鸡的火候,到寒潭里哪块石头躺着最舒服,再到前几天晚上那场“灯光秀”(指桃核发光)有点吵……他思维跳脱,言语随意,全然没有世外高人的风范,倒像个市井间贪杯的闲汉。
白尘也不插话,只是含笑听着,偶尔附和两句,目光却时不时掠过李逍遥因酒意而更加明亮的双眼,以及他随着话语随意摆动的手指。他试图从这些毫无意义的闲谈和细微的动作中,捕捉哪怕一丝一毫的道韵流转,却依旧一无所获。
对方就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投下再多的石子,也激不起半点波澜。
几碗烈酒下肚,李逍遥醉意更浓,眼神开始迷离,说话也有些含糊不清了。他拍着白尘的肩膀,大着舌头道:“白……白老弟,你……你这人,不错!懂酒!比……比外面那些整天打打杀杀、哭哭啼啼的家伙,强……强太多了!”
他打了个酒嗝,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皱了皱眉:“那些家伙……吵死了……天天在门口……嗡嗡嗡……跟苍蝇似的……烦!”
说着,他醉醺醺地抬起手,对着青云宗山门外的方向,极其随意地,虚空一拂。
就像拂去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清净点……不好吗?”
没有光芒,没有声响,没有灵力波动。
远在数百里之外,几处隐匿的据点中。
一名正在施展恶毒诅咒、试图引发更大规模“瘟疫”的黑袍邪修,手中的骷髅头法器骤然炸裂,反噬之力瞬间将其化为飞灰。
一处秘密关押着青云宗被掳弟子的山洞内,几名负责看守、面目狰狞的修士,毫无征兆地身体一僵,眼中神采瞬间黯淡,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软软倒地,气息全无。那束缚着弟子们的禁制,也随之悄然消散。
一支正准备伏击另一队青云宗弟子的神秘队伍,在踏入预定埋伏圈的瞬间,所有人如同喝醉了酒般,脚步虚浮,眼神茫然,体内灵力紊乱不堪,别说攻击,连站稳都困难,很快便被惊疑不定的青云宗弟子反制擒下。
更有数道潜藏在更深处的、负责统筹此次逼迫行动的强大神念,在同一时刻,如同被无形的利刃斩过,齐齐闷哼一声,遭受重创,骇然之下,再不敢停留,仓皇遁走,远远逃离了青云宗地界。
这一切,都发生在李逍遥那醉后随意一拂手的瞬间。
无声无息,了无痕迹。
仿佛只是清风拂过山岗,吹散了几片落叶。
青云宗内,正焦头烂额、商议如何营救弟子的宗主和长老们,几乎在同一时间收到了来自各处的传讯。
“报!赵家、李家境内的怪疫突然消退,染病者迅速康复!”
“报!落霞山遇袭弟子传讯,围攻他们的神秘人突然灵力失控,已被反擒!”
“报!山下传来消息,被掳的杂役弟子和执事……他们……他们自己走回来了!说看守他们的人突然暴毙,禁制也消失了!”
一个个好消息如同天降甘霖,砸得众人晕头转向,目瞪口呆。
危机……就这么解除了?
是谁出手?难道是……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再次投向了禁区的方向,充满了无尽的敬畏与……一丝麻木的释然。
除了那位,还能有谁?
而此刻,禁区内。
李逍遥拂了那一手之后,似乎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脑袋一歪,靠着冰凉的石板,鼾声大作,已然沉沉睡去。嘴角还挂着一丝心满意足的微笑,似乎在梦里,还在品味那碧火流霞的烈性。
白尘坐在一旁,手中的玉杯僵在半空。他并未察觉到百里之外发生的具体事情,但他清晰地感觉到,就在李逍遥拂手的刹那,以禁区为中心,一股无形无质、却浩瀚如星海般的“意志”,如同水银泻地,瞬间抚平了周边数百里区域内所有不和谐的、充满恶意的“涟漪”。
不是镇压,不是清除,而是……抚平。
让一切重归它应有的、安宁的秩序。
他看着熟睡的李逍遥,又看了看自己杯中那依旧烈性十足的碧火流霞,最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酒很烈,灼烧着他的喉咙。
但他的心,却一片冰凉。
他再次确认,眼前这位,其存在本身,就是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规则”。
而他们所有的算计、争斗、逼迫,在对方眼中,或许真的……就只是烦人的“嗡嗡”声。
他轻轻放下酒杯,没有打扰李逍遥的酣眠,悄然起身,对着那熟睡的身影,再次深深一躬,而后无声无息地退去,融入阴影之中。
月光下,李逍遥睡得香甜。
屋角,那株青玉小桃树在夜风中轻轻摇曳,九片叶子上,流转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愉悦的碧色光华,仿佛也饮下了那烈性的仙酿,沉醉在这片重归宁静的夜色里。
风雨并未停歇,但至少在此刻,这片土地获得了短暂的安宁。
只因某人醉后,嫌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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