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江南的决议已定,但如此重大的行动,尤其是当朝丞相离京,必须得到皇帝的允准。
司徒岸臂伤未愈,但仍强撑着入宫面圣。
凌无双则在六扇门加紧安排后续事宜,将手头案件分别移交副手,并挑选随行南下的精干人手。
她心中清楚,江南之行绝非简单的巡查,而是深入虎穴,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午后,司徒岸从宫中回来了,直接来到了六扇门寻凌无双。
他换上了正式的紫色丞相朝服,金冠束发,虽左臂依旧微恙,行动间略显不便,但通身的气度却比平日更添几分威严与沉凝。
凌无双将他请入内室,摒退左右。
“陛下准了。”
司徒岸开门见山,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显然方才在宫中的应对并不轻松。
凌无双心中一松,但看他神色,知必有下文,便静候其详。
司徒岸在椅上坐下,指尖轻轻揉着眉心:“陛下对日前生擒‘鬼官’杀手、保护周骥之事,表示了……嘉许。
言及六扇门与丞相府此番协作,雷厉风行,成效显着,当为朝中典范。”
凌无双微微颔首,这在意料之中。
毕竟阻止了一次谋杀,生擒了凶手(虽然后续不尽如人意),表面功劳是有的。
“然,”司徒岸话锋一转,眸光变得深沉起来,“陛下亦言,近日朝中颇不宁静,暗流涌动。虽擒一魍魉,然根株未断,鬼蜮伎俩恐层出不穷。
他提及……几位宗室元老近日频频上书,或言及边关军备,或论及漕运税收,看似老成谋国,实则……”
他顿了顿,没有明说,但凌无双已然会意。
皇帝是在暗示,朝中仍有不安因素,甚至可能就隐藏在那些位高权重的宗室之中!
这与他们之前怀疑宗室涉入军粮案、以及孙礼留下的烧焦纸屑线索,不谋而合!
“陛下可知江南苏家之事?”凌无双问道。
司徒岸摇头:“此事尚未禀明。只以漕运年久失修,江南乃赋税重地,需亲自巡查体察,兼有旧伤需寻江南名医调养为由请旨。
陛下……沉吟片刻,便准了。
并赐下金牌一面,许我江南诸事,可临机专断,先斩后奏。”
凌无双心中一震!
临机专断,先斩后奏!
这几乎是给了司徒岸在江南最大的权限!
皇帝此举,意味深长。
这既是对司徒岸极大的信任,也说明皇帝对江南可能存在的隐患,有着高度的警惕和担忧。
“陛下还说了什么?”凌无双感觉皇帝的话并未说完。
司徒岸抬眼看向她,目光复杂:“陛下最后,屏退左右,单独对本相言道……”
他模仿着皇帝那低沉而充满威仪的语气,“‘司徒爱卿,你乃朕之股肱,无双那丫头,也是个得用的。
此番南下,明为漕运,实为何事,朕不多问。
只望你二人,能替朕……看清这江南烟雨之下,究竟藏着怎样的魑魅魍魉。
朝堂之上,朕自有计较,你等放手去做便是。’”
凌无双默然。
皇帝这番话,几乎是挑明了知道他们南下另有所图,并且给予了默许和支持!
甚至将她也点了出来,称之为“得用的”,这是一种无形的认可和重托。
“陛下圣明。”凌无双低声说道。
皇帝显然也察觉到了那股隐藏在深处的暗流,并且选择信任司徒岸和她,让他们去充当破开迷雾的尖刀。
“圣明与否,尚未可知。”司徒岸语气淡然,却带着一丝嘲讽,“陛下坐拥四海,亦有其不得已之处。宗室、勋贵、朝臣……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让我们南下,既是查案,也未尝不是……将我们暂时调离京城这个是非之地,免得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凌无双恍然。
确实,他们在京城接连动作,虽然有所收获,但也必然触动了某些势力的利益。
皇帝让他们南下,既是开拓新战线,也是一种保护。
“所以,江南之行,我们更需小心。”
司徒岸总结道,“对手在朝中根基深厚,我们在明,他们在暗。
陛下虽有心肃清,但掣肘亦多。我们能依靠的,唯有自己。”
他看着凌无双,眼神郑重:“凌捕头,此行凶险,远超京城。你……可惧?”
凌无双迎上他的目光,没有丝毫犹豫,清亮的眸子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下官职责所在,义不容辞。何况,能与大人并肩而战,是下官的荣幸。”
她这话说得坦然,带着对同盟的信任与共赴险境的决心。
司徒岸闻言,眼底深处那丝因朝堂诡谲而带来的阴霾似乎消散了些许,他微微颔首,唇边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好。那便回去早作准备,三日后,启程南下。”
皇帝的旨意,如同为这场暗战拉开了新的帷幕。
前路未知,凶险莫测,但两人心中那份追查到底的信念,却愈发坚定。
(第27章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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