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震了一下。
我没看。
不是不想看,是突然觉得——这玩意儿现在响得再急,也比不上我心里那根弦绷了十三年。
我转身就走,江叙白没拦我,也没问。他知道我要去哪儿。
有些事,不能在废墟里说完。火能烧数据,烧不了记忆。而记忆最重的地方,从来不在服务器机房,而在阁楼那个落灰的角落。
我家老房子没拆,沈家给留着,说是“念旧”。呵,他们哪懂什么叫念旧?真正的旧东西,早被藏在没人找得到的地方了。
楼梯吱呀一声响,我踩上去的时候,连灰尘都懒得飞起来。这地方太久没人来,安静得像被世界忘了。
录音机还在那儿,摆在木箱上,跟十年前一模一样。黑色外壳有点褪色,按钮边缘磨出了白印,像是被人反复按过无数次。
其实也就我按过。
我坐下来,膝盖贴着地板,手伸进校服口袋,掏出一块备用电池——师父教我的,老设备就得用老办法续命。他说:“机器会死,但电不能断。”
我抖着手换上电池,咔哒一声,像是给一段人生重新接上了电源。
按下播放键。
沙沙……滋啦……
然后,她来了。
“知意……妈妈爱你。”
声音很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带着点电流杂音,但每一个字都扎在我心上。
“躲起来……活下去……别回头,往前走。”
没有哭腔,没有叮嘱,没有说“要好好吃饭”“天冷加衣”这种电视剧台词。就这一句,干净利落,像一把刀,把我这些年所有伪装全削掉了。
磁带转到头,啪地停了。
我没重播。
也不用再听了。
以前总想着,等真相大白那天,我要把这段录音放一百遍,听她怎么叫我名字,听她有没有哭,听她是不是真的爱我。可现在——
听一遍就够了。
因为这次,我不是靠“记忆回放”去分析她的语调、呼吸频率、背景噪音。我是真真切切,作为一个女儿,听见了妈妈最后想说的话。
我低头看着录音机,盖子半开着,像张不愿合上的嘴。
现在它说完了。
我也该闭嘴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很轻,但我听得出是谁。
江叙白站门口,没进来,也没说话。他手里捏着一张纸,泛黄的那种,边角卷了毛。
他走过来,在我旁边蹲下,把那张纸摊开。
是复印件,字迹娟秀,一看就是女人写的。最后一行写着:
“知意,要幸福。”
下面签了个名字——是他妈。
我盯着那句话看了好久。
不是感动,也不是震撼,是一种特别奇怪的感觉,像冬天穿短袖吹空调,冷得发麻,又有点暖。
“你妈……”我嗓子有点干,“什么时候写的?”
“火灾前一天。”他声音低,“她日记里说,有个小女孩救了江家的孩子,必须活着。她说,如果这孩子长大后知道真相,别让她背负仇恨。”
我笑了下:“她挺懂我。”
“嗯。”他也笑,“她说你眼神太亮,不适合活在阴影里。”
我低头抠手指,忽然想起来什么:“所以你当初接近我,不只是为了查案?”
“当然不是。”他看着我,“我第一眼见你,就觉得——这人怎么长得跟我妈日记里画的一样?”
“你妈还画画?”我瞪眼。
“草图。”他纠正,“就一个戴吊坠的小女孩,站医院走廊。”
我啧了一声:“你们母子俩,一个写遗愿,一个画小人,搞得我像什么重点保护文物。”
“本来就是。”他说,“全国独一份。”
我翻白眼:“少来,我现在只想知道,为啥非得是我‘要幸福’?她又不认识我。”
“因为她相信。”他顿了顿,“有人替她爱了你十三年,哪怕隔着生死。”
这话太狠了。
我鼻子一酸,赶紧仰头看天花板,不让眼泪掉下来。
谁规定复仇成功的女主就必须笑着走完下半场?我沈知意可以输数学考试,可以装傻两年,但不能在这时候崩人设——
坚强不是不哭,是哭完还得往前走。
我把录音机盖子轻轻合上,咔嗒一声,像是给过去锁了门。
然后我起身,拿了个木盒,把它放进去,推到阁楼最里面。那儿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但它不会再丢了。
江叙白一直没动,直到我看向他。
“你说……”我开口,“我妈让我别回头,你是让我往前走的那个‘前面’吗?”
他愣了两秒,随即笑了:“你要这么说,那我就是导航软件。”
“还是VIp会员?”我挑眉。
“包年续费那种。”他伸出手,“要不要扫码绑定?”
我看着他的手,没立刻握。
而是掏出校服内袋里的吊坠,半块银的,背面刻着个“S”。
我把它放进他掌心,然后把自己的手放上去。
“不用扫了。”我说,“自动登录。”
他握住我的手,力道刚好,不紧不松。
窗外夕阳斜照进来,光柱里浮着细小的尘埃,慢悠悠地转圈,像时间终于肯走得慢一点。
楼下传来邻居收衣服的声音,晾衣杆叮当响,还有小孩喊“妈我饿了”。
人间烟火,吵得很真实。
我靠在他肩上,闭上眼。
第一次,我没有启动“记忆回放”。
没有去重看哪个场景,没有分析谁说了谎,没有追踪数据漏洞。
我就这么待着,像个普通女生一样,靠着喜欢的人,听着心跳,感受体温。
原来活着,是这种感觉。
不是战斗,不是伪装,不是步步为营。
就是——
此刻。
他轻轻摸了摸我后颈的胎记,动作熟得像做过一万次。
“以后别熬夜改代码了。”我说。
“那你别半夜爬墙去炸服务器。”他回。
“成交。”我哼笑,“退休生活,从今晚开始。”
“退休?”他挑眉,“你才高二。”
“高二怎么了?”我理直气壮,“Silent可是未成年劳模,工龄五年,KpI爆表,该申领国家特殊津贴了。”
他笑出声,肩膀跟着抖。
我们都没再说话。
阁楼安静下来,录音机躺在黑暗里,任务完成。
而我,终于可以不再做“录像里的主角”。
我要当我自己人生的女主角了。
江叙白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小纸条,递给我。
“啥?”我接过。
上面写着一行字:
【毕业典礼发言稿初稿:致所有不敢哭的女孩】
我抬头看他。
他眨了眨眼:“你不是说要退休吗?先干完这票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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